倒是因为搞定这件事,林子伊心情很好。她回去的时候,有人问她:“你们吵架了?我看他很沮丧啊……咦?你干嘛这么开心?”
林子伊摆摆手道:“都说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啦。”
过了几天,沈路收到了赵熙辞的来信。赵熙辞很激动,字里行间充斥着感叹号,表达着他的意外和惊喜,信的末尾还要求沈路寄张林子伊的照片给他。沈路非常无语,想着:“要我去要照片,这跟直接求爱有什么差别?”再一转念,他又想到自己还真求了,不过被拒绝了。这事他可不敢往信上写。
到了第二年春天,林子伊寒假回上海,刚好赶上姐姐的婚礼。
姐姐的婚礼在教堂举行,林子伊是伴娘,程江是伴郎。范谨言穿着西式礼服,子仟穿着婚纱,子伊跟在后面,看神父问范谨言:“范谨言,你愿意取林子仟小姐为妻吗?无论安乐、困苦,贫穷或是富足,都愿意爱惜她,保护她,直到生命的尽头吗?”
神父问得很慢,林子伊听着有些不耐烦,好不容易仪式结束,大家一起走出教堂,两位新人先乘车离开,子伊等下一辆车,这时程江过来,问道:“离晚上的酒宴还有一点时间,你待会儿要去哪里?”
“我应该回家吧。程先生呢?”
“我要去码头接一个友人,”他看了看时间说,“但是有点来不及了。我有个东西忘了带,忘在酒店大堂了,你能帮我去拿一下吗?”
“哪个酒店?”
“明华大酒店。报我的名字就好。”
“好啊,没问题。”林子伊一口答应。
“那我们四点半在罗兰咖啡厅等吧?”
“好的。”
等林子伊到了那个酒店,报上程江的名字,拿到的却是一个圆柱形的大纸盒,盒子包装很精致,还系着蝴蝶结。林子伊对程江要接的人感到非常好奇,这东西怎么看也是份礼物,想来程江要见的是情人吧,那为何叫自己去拿呢,一会不知会不会见到那姑娘,要是碰见了那得多尴尬啊。
林子伊抱着纸盒去了咖啡厅,想着要不放下盒子,给咖啡厅的人交代一下,自己先走得了。她推开店门,看见店里没什么人,程江坐在中间的位置冲她招手,她过去,不解道:“只有你一个人?你的友人呢?”
“就我一个人,你先坐下听我说。”
林子伊一头雾水地坐下,只觉得程江在和自己讨论一件严肃的事情,但什么事会与自己有关呢?她望望那盒子,想着他不会是打算抢亲吧,因而需要自己的支持,而这盒子里大概是工具,比如火车票、一沓钱、绳子、斧头什么的,所以才不好带到教堂去。她决定一会儿他提议时自己一定要拒绝。
程江要了两杯咖啡,看着林子伊开口道:“我要问你一件事,这事我曾经问过你,但当时表达不当,引起你的误会了,我必须解释清楚。”
“你以后会明白,”程江的语气很认真,“我们的生命很漫长,漫长到它没法以个人的成长划分,而只能以历史进程来划定界限。”
“我不明白。”从程江一开口,林子伊就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得打断他。
程江摇头:“你仔细听,如果你能记得,日后你便会明白。”
林子伊只得乖乖听下去,程江继续道:“古语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但你想想,我们现在回头去看那些历史,是不是有种看尽中华几千年发展的感觉?这一过程与切身经历过其实没有什么不同。而因为个人局限,看书甚至比经历更能感受历史。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时代人,我是说,我和你都一样,都是时代里的人,我们没法超越时代,我们可以看到过去,切身经历过,但仍旧没法预知未来。
“以后你会受自己当下的时代观念影响,而觉得过去很多事情是不对的,过去的很多观念是过时的,你会批判传统,但你要知道,这些都不是你自己的想法,都是他者加诸于你的。而我也一样,过去的很多事我也很后悔。我不求你原谅,包括现在我做的事,你未来都不一定会理解,但我这些话,希望你记得。”
他说到这里,林子伊已经不知道该接什么了。
程江也就笑笑:“按理我不该在这种场合说这些话,这貌似对接下来我做的事还会有负面影响。我大概太谨慎了。”
他自嘲地笑笑,拿过林子伊带来的盒子,拆开丝带,从里面拿出了一束粉色的玫瑰,说道:“子伊,你能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吗?”
“……”林子伊实在想不明白前后逻辑,她惊讶地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程江也就等着,完全没有催促。
林子伊原是想说“让我考虑一下”,最后却还是忍不住直接说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而且我们才第三次见面。”
“子伊,”程江摇头道,“我们认识很久了。”
程江一直很镇定,没有紧张,也没有不安,但没有人能在求爱时做到这样平静。林子伊看着程江的眼睛,像是要从他眼里看出他没有说完的话。他波澜不惊的表情好像只是惯常的掩饰,而林子伊看不出他到底在掩饰些什么。她想起之前沈路的表白,当时沈路很紧张,说话都结结巴巴的,虽然林子伊认为沈路不是真心的,但紧张还是会有的啊。
所以她拒绝了:“不,我不同意。”像是要报复程江的有所保留,林子伊只这样简单回答,便起身离开了。
程江看着她走远,直到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他仍旧看着那个方向,很久都没有动。
☆、所谓七大姑
晚上的婚宴,林子伊再碰到程江,觉得非常尴尬,她在心里埋怨他为什么要在刚刚表白呢?但程江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照常和她打招呼、聊天。弄得林子伊都觉得下午那一出是自己做的白日梦了。
在宴席上林雪姑姑和子伊坐一桌,姑姑忙趁机问子伊:“你是不是和沈教授在交往?”
子伊矢口否认,说:“那是那些男生闹着玩的,根本没有的事,姑姑你怎么也信啊?”
林雪姑姑闻言便放心了。
假期过去后,林子伊回了南京,而子仟姐姐毕业就结婚,婚后就待在南京范家,没有去工作。她已经完全不关心什么学生运动了,倒是因为婚姻幸福,和婆婆也关系良好而乐得别人也生活开心。所以她忙着给林子伊介绍对象,而这对象最好是自己认识的,又人在南京的,比如程江。
这弄得林子伊万分纠结,她忙写信让姐姐别这样,结果姐姐回信说:“不好意思我忘了,林雪姑姑说过你在学校有男朋友的。好像是个什么教授对吧?但林雪姑姑好像不太赞成啊,你最好问问她的意见,毕竟她认识人家比你早,也更知情一些。”
林子伊猜到姑姑会和家里人说这事,但没想到她是反对的,而且说就说了,自己都解释了她竟还忘了澄清,只得再写一封信去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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