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很温柔很稚嫩,甜甜的,像是一个小女孩。林子伊一开始还不明白,想问她指的是什么。但她刚要说话,却猛然发现眼前一片漆黑,自己还在床上。
林子伊感觉背上满身冷汗,她在心里很快地重复着一句话:“不是吧?不是吧!”
那时只有短短几秒,林子伊一颗心悬着,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子,然后她听见那声音在离她极近的地方叹了口气。
林子伊尖叫了声,立刻把被子盖过了头顶。那声叹气若有若无,像一缕青烟一般直钻进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林子伊裹在被子里发着抖,整个屋子仿佛因为她的尖叫更加安静了。这种安静难以形容,蝉鸣、风声,什么都没有了,这个夏夜空无而寂静。
她不知道对床的杨文仪怎么样了,但是好一会儿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时间一秒一秒走过,就在她绝望得快要哭的时候,有人敲了门。
林子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掀开被子看看,也许起来去开门会是正确的决定,毕竟门离得很近,说不定门外是其他同学。但万一不是呢?林子伊无意识地睁大眼睛,心里想着杨文仪为什么还没醒呢?
敲门声停下后,林子伊着实松口气,但她还未来得及调稳呼吸,就听见门把转动的声响。
不是吧,林子伊记得她们锁了门的。所以当门被打开时,林子伊已经受不了了,她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好像这样就能够避免被注意到。
门口有盏灯,灯光照了进来,微弱地在地面上投出淡淡的光线。接着是煤油灯更亮一些的光,照了满室。
这种光令人安心了些,林子伊把被子拉下一些,露出一双眼睛。她看见沈路站在门口,把灯放在门边的桌上,他先是扫了眼屋子,然后才把目光放在林子伊身上。
这样的反应有点奇怪,但林子伊没有细想。沈路就像救星般出现了,林子伊一下子忘记了门是怎么被打开的这事。
沈路在她床沿坐下,柔声问:“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林子伊委屈地点点头,一把抱住沈路埋头哭了起来。
沈路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害怕,愣了下,揉揉她的头发道:“没事了啊,我在这呢,别怕。”
之后他拿着毛巾沾了水递给林子伊,问:“你梦到什么了?”
“一个小女孩。”林子伊接过,说,“不是梦,我清醒着呢,她就在我耳边说话。”
沈路低头沉思:“小女孩……长什么样子?”
“我不敢睁眼。”林子伊弱弱道,“中午杨文仪也梦到了。那个小女孩,她真的在这里。”
沈路摇头:“你别多想。”
林子伊看向杨文仪,杨文仪睡得死沉死沉的,这边这么大动静她还是没有醒。
“你怎么过来了?”林子伊问。
“我打水路过。”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嗯,和任老师聊得晚。”
林子伊看着沈路,眨眨眼睛央求道:“你别走好吗?”
沈路终于发现一个子伊需要他的地方了,有点哭笑不得,他朝杨文仪那看了一眼,说:“你室友在呢。”
林子伊不明白沈路怎么能就这样扔下自己,咬牙说了句“好吧”,转头就扑在枕头上又哭了起来。
沈路:“……”
杨文仪这才醒过来,揉着眼睛坐起身问道:“这是怎么了?”
林子伊忙抱着被子过去:“我跟你睡。”
杨文仪不解:“很挤啊……沈先生怎么也在。”
沈路看着林子伊过去,顺手把枕头也给她:“我帮你们带上门,晚安。”
林子伊:“……”
沈路走后,杨文仪看她又哭,一头雾水道:“怎么了,大半夜的。”
“我也梦到那个小女孩啦,吓死我了。”林子伊可怜兮兮地在杨文仪身边躺下。
“啊,真的?我这次倒没做梦。”
林子伊心有余悸道:“那小女孩就在我耳边说话,可吓人了。”
“说了啥?”
“说我怎么不阻止。”
“阻止什么?”
“不知道呀,后来沈路就进来了。”
杨文仪奇怪道:“咱们睡前不是锁了门吗,他怎么进来的?”
“是呀,所以门开的时候吓了我一大跳。”
“……”杨文仪抓着林子伊的手,两人对视半天,杨文仪严肃道,“门是开的,也就是说,在那之前有人进来过?”
“天啊。”林子伊把头缩进被子,“那小女孩是真的进来了,是人是鬼啊。”
“你还指望是人啊。”杨文仪无语,隔着被子摸了摸林子伊。
“那怎么办,怎么办啊。”林子伊抱着被子呜咽道。
“现在几点啊?”杨文仪看了眼时间,“撑到早上就好了,明天我们就走了。”
林子伊点点头,坐了起来,她想起傍晚时去的宗祠,那一排排的牌位,摇曳的烛光,阴影覆盖的树林,现在想来真是有点吓人。说不定乡下真的有鬼神呢,毕竟远离现代文明。但她没一会儿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多荒谬啊,十几年书都白读啦,真是疑心生暗鬼。
屋子里煤油灯光线昏暗,印出杨文仪八卦的脸:“我们夜聊好了,好久没住一起了,我可想你了,刚刚你跟沈先生怎么了?”
一说到这个林子伊就来气,自己那样求他,他竟然不理。
“我害怕呀,想他陪我,他不要。啊啊这是为什么呀。”
林子伊靠着杨文仪的肩,听见杨文仪感叹:“你们才新婚多久啊,就进入倦怠期了?”
“不懂,我没什么感觉。”
“你一直都没什么感觉好吧,”杨文仪无奈道,“我是说他。”
“呜呜呜他不爱我了。”林子伊以手拭泪。
“……”杨文仪忽然发现林子伊和当年处于热恋中的自己有点像,难道当时自己也是这样傻吗?
杨文仪又说:“你看现在你们之间的主动权完全在沈路手上,你很被动,这样可不行啊,你要主动一点。”
而林子伊主动的方式就是第二天早上看见沈路时全当他是透明的。
可惜她的无视持续不了多久。
早上一行人接着赶路,坐人力车往南乡去,中午休息时,沈路伤心地问她:“你怎么不理我,你生气了吗?”
林子伊没有回答,埋头吃馒头,沈路就坐一旁看着她吃。之后众人集合继续赶路。人力车很慢,一车三个人,车夫拉得也很吃力,到了上坡时大家就下来走。
当时已经日近西斜,林子伊终于没忍住,走到沈路身边问:“你中午没吃饭,现在不饿吗?”
沈路笑了笑:“太太生气了,我怎么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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