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路诧异地挑眉:“不担心我是骗子了?”
这种担忧被人说出来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陆小美于是咕哝了句:“才没有。”
纪罗洋收了钱,他捏着那纸币默默笑了笑,抬头说:“你本来就是骗子,终于有人看出来了。”
“唉,别这样,她会当真的,”沈路莫名认真。
一旁的陆小美无语凝噎。
纪罗洋在打开抽屉的时候便又恢复了消沉的模样,他说:“你那根本就不显灵的庙,却收了那么多钱,我这什么都有的书店却快要破产了。”
沈路毫无安抚意味地笑了起来:“也不是我愿意的啊,而且你破产完全不关我的事嘛。”
纪罗洋哼了声就不再搭理他,自己拆箱子去了,沈路转而陆小美:“我开车来的,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陆小美保持着警惕心。
沈路笑着摇头。
☆、兼职
这天晚上,陆小美在家里搜和读书笔记相关的论文,正看得头晕脑胀之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探头一看,是表妹发来的信息。
“你一定要过来接我!”
只有这么一句话。陆小美不得不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再三追问表妹也不肯说,只让她一个人来。
去了咖啡馆,发现表妹的妈妈也在,就是陆小美的舅妈。咖啡馆已经打烊了,店里桌椅都收了起来,一个客人也没有,灯只亮了一盏,表妹和舅妈坐在那灯下的藤椅上,陆小美过去,发现表妹正趴在桌子上哭。
舅妈劝说无果,就和陆小美抱怨了起来:“哭哭哭,就知道哭,还好意思麻烦你表姐大半夜的过来,真没出息,都多大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
陆小美不知出什么事了,刚想问,舅妈就气鼓鼓地拍桌子起身,离开咖啡馆自己坐上摩托车走了。
陆小美于是和表妹两个人被扔在了深夜的咖啡馆。
“发生什么事了?”陆小美问。
见妈妈一走,表妹就不趴桌上了,抽抽噎噎地她说了事情的经过。
和很多还在上学的人一样,表妹没有什么零花钱,春节亲戚们给的红包都要上交,偶尔想买点什么都得事无巨细地和家长交待清楚。
这次暑假,舅妈问她要不要去朋友开的咖啡馆打工,表妹很高兴地答应了,想着终于可以有自己的收入了,可谁知道,咖啡馆打工挣来的钱老板给了她妈妈,而她妈妈就这么收走了。
表妹和她要,妈妈说:“你要钱做什么,去网吧?买化妆品?年纪小小的不懂读书,整天想七想八!”
表妹觉得非常委屈,一个月辛苦劳动最后什么都没得到。陆小美不知该怎么安慰她。表妹家并不富裕,舅舅舅妈都在外地打工,挣的还没花的快。上次表妹想学美术,上了几次课,却因为交不起2000元的学费而退掉了。
陆小美理解舅妈的难处,但又不知该怎么开导表妹,于是问:“你挣钱了想做什么?”
表妹摇头:“就是想要零花钱。”
“要不你换个打工的地方,老板和你妈妈不认识的?”
表妹不再说话,拿着纸巾擦眼泪擤鼻涕,过了会儿,她拉陆小美坐下,眼泪汪汪地开口道:“我跟你说实话,你别和我妈说啊。”
陆小美不明所以地点头。
事情是这样的,表妹很漂亮,按理说应当是很受欢迎的,在班级也应该是处在最受欢迎的那个圈子里的。可是,表妹却被排挤了。因为她家没钱,而她家穷体现在表妹完全没有零花钱这一点上。小城的高中没有校服,大家家里的经济状况从穿着打扮、吃穿用度上得以一览无余。
“所以我想要零花钱,也许情况会好点。”表妹说。
陆小美摇头:“这没法从根本上解决。”
但她虽然这么说,却也无可奈何。
连安是个土豪荟萃的地方,真正意义上的又土又豪,人们毫不掩饰自己的见利忘义欺软怕硬趋利避害。做生意讲究的从来不是课本上的诚信经营,而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投机取巧。
并且,在连安,成功从来不体现在学业上。
逃学做生意富甲一方的人有之,卖假药开黑心诊所腰缠万贯的人有之,十几岁就退学嫁人当富婆的有之。这种思想代代相传,就是现在,学校里也是攀比严重,小圈子林立,校园暴力事件大家是见怪不怪了,无论是冷暴力还是直接动手。
“被排挤是种什么感觉?你在学校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真的是细化到了一分一秒的程度。”表妹对陆小美说。
陆小美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或者自己能给出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表妹有自己的零花钱是没法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的,她家的经济状况就足够同学们嘲笑排挤的了,而陆小美也担心表妹对钱过于看重,会陷入循环往复的境地。可是,以她对表妹爸妈的了解,这也确实如表妹所说,是讲了没用,只会被臭骂一顿的状况。
表妹又哭了起来:“你真的不要说啊,我妈知道了会骂死我的。”
“那你还要在咖啡馆打工吗?”
“不要了,都没钱。”
“那不就是了,反正你也不在这打工了,换家店你妈又不知道。”
“可是,会有要我的吗?”表妹抬头,鼻子都哭红了,“现在暑期工可难找了,我们店每天都有人过来问。”
“试试呗,没有就算了。”
于是第二天陆小美就陪着表妹进各种店里问有没要人的,全部都被拒绝了。两个人连着几天出去问,后来有一家汉堡店说会打电话叫去面试。
面试那天是周六,表妹忐忑地排着队,一起面试的有六七个人,而他们只要一个。在等的期间陆小美无聊地出去转转,街上人来人往,暑假的时候年轻人都在外闲晃,步行街上每家店生意都很好,除了那家旧书店。
隔着马路,陆小美看见纪罗洋抱着扫把站在门口冲她招了招手。
“怎么了?”陆小美以为他要自己帮什么忙。
而纪罗洋说:“没什么,就是看你一个人在那。”
“我陪表妹来面试,她想找个兼职。”陆小美回头看了看,那边表妹已经出来了,见自家姐姐在马路这头,便趁着没有车直接穿过马路跑了过来。
陆小美看得心惊,还没来得及说她两句,一旁的纪罗洋却是问道:“你面试过了吗?”
“没有。”表妹看上去沮丧极了,“没有人要我,我看还是算了吧。”
“哦,”纪罗洋不知在盘算什么,他微微眯了眯眼,问道,“他们给多少钱?”
“一个小时8元。”
“那我给你6元每小时,早上十点到下午六点,这样的话一天是48元,凑个整数好了,一天50元怎么样?”
“好低啊,”陆小美说。
表妹却非常惊喜地点了头:“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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