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初到镇上,想找个地方落脚,都说金夫人您在这里办这事儿办得极好,故特来相求。”云香直接掏出袖中的银子塞到眼前的女子手中。
那金夫人没想到这姑娘看着年岁不大,却如此干脆,脸上笑开了花,道:“你想要什么样的,与我说了,我三日内便能办妥。”
“两进的小院子,幽静些,邻里之间是正经人家的便好。”云香边说,金夫人边不住点头,向云香干脆道:“不用三日,两日我便能办成。”
“多谢,”云香言明她们在客栈的住处之后,对着金夫人低声道,“夫人,听说您这还买卖京中消息,可否与小女说说呢?”
“你这姑娘爽快的性子我喜欢,”金夫人笑道,“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不收钱。”反正手上也都是过期消息。
云香踌躇了一会儿,才问道:“听说那皇长孙回来了?”
离开牙人金夫人的院子之后,云香摸着狂跳的心口走得飞快,皇长孙回朝了,还是七日前,荒唐!霍知澜那时分明还在村中,更不论说皇长孙是由吕相找回,这怎么可能?!
云香想起吕其深当着她的面所说的——“霍知澜的命真硬”,言语中杀气腾腾,分明是想要置霍知澜于死地,怎么会寻霍知澜?现在那京中的“霍知澜”定是吕其深找的冒牌货,培养傀儡,是吕其深最拿手的事。
前世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出?其中又有多少风云变幻,云香不敢去想,吕其深虽不避着她,却也不会向她仔细交待什么,有些事她知道,有些事她不知道,不管如何,最终是霍知澜胜了。
但今世她重生之后,已有太多变数,谁能担保霍知澜能顺利斗倒吕其深?争权夺位,何等凶险,她还记着春日宴上霍知澜被流箭射伤,险些丧命,便是吕其深的手笔,抑或吕其深寻不得她,派另一个女子嫁予霍知澜,对他下手。
越想越乱,云香撞进客栈院子,脚下一软,直接摔到在地,她现在才发现她好害怕,好怕霍知澜会死,慢慢起身走进屋中,云娘见她魂不守舍地进屋,身上还沾着泥土,慌忙道:“云香,你怎么了?”
“娘,”云香轻声道,“长生哥有危险。”
看着云娘不明所以的脸孔,云香轻声道:“我不想长生哥有事。”
她脸上已掉下泪来,在云娘眼中还是那娇气爱哭的模样,却抖着嗓子坚定道:“我要去帮他。”
“傻孩子,他们大户人家族中之事,你能帮上什么忙?”云娘轻柔地抚摸她汗湿的鬓发,“你留在这儿好好过日子,长生心里才高兴呢。”
云香摇摇头,“可我留在这儿,过不好日子。”
她会忍不住去想霍知澜是不是在京中又遭受了什么磨难,她能放得下吕氏女的身份,能放得下皇后之位,可她放不下她的长生哥,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作何种选择,他就是她的长生哥,她骗不过自己,当她无忧无虑地在镇上生活时,霍知澜却要在京中不知遭遇多少危险,她过不好这样的日子。
“你想好了?”云娘看着她的模样,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跟她一样是绵里藏针的倔性子。
云香点头,“我能帮他。”至少能帮他躲过她所知道的几件祸事。
柴卫还没从失去长生的打击中缓过神来,就又收到云香也要离开的消息。
“柴叔,请您照顾好我娘。”
柴卫苦着脸道:“云香,你会回来吗?带长生一起回来?”
“我会回来。”云香攥紧了包袱,没有回答柴卫的后半句话,她已向金夫人打听过,进京的商队马上就走,长生哥,等我,我来帮你。
第220章 皇后12
云香借着金夫人的名义混进入京的商队, 进京的人不少,可像她这样孤身一个女子的还真是独一份,幸而她做饭的手艺超群, 再加上金夫人的面子, 在商队里倒也混得不错,这商队经常往返京城与镇上,云香在商队里也将事情打听得七七八八。
据她听到的这些消息来猜测,京中定是有个假的“霍知澜”正坐在高位上假扮龙子,前世这一场真假皇太孙, 云香毫无印象, 必是悄无声息地便过了, 其中多少风云诡谲,权势争斗,她光是用想的,便觉心惊肉跳。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霍知澜,吕其深的事儿她知道的不算多, 最要命的那一件儿她刚好知道——私铸钱币, 光这一项, 就够吕氏一族满门抄斩。
她便是知晓吕其深竟私铸钱币, 才察觉他的野心并非甘当一位权臣,他想要的是真真正正的唯我独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坐得尚嫌不够。
当今圣上年迈,膝下只有一位皇太孙,皇室积弱, 保皇一党中最为坚定的便是霍知澜的外公老太傅,霍知澜若是回京应当会先去寻老太傅。
商队利字当头,赶路十分紧张,不过十多日便赶到京中,商队领队对云香的手艺赞不绝口,问她何时要回镇上,他可以捎上她。
“我……”云香踌躇道,“大约一月过后。”
虽然有了目标,可云香一个普通女子便是想混进太傅府倒夜香都困难,若是霍知澜已回到太傅府,那太傅府定是比往日更加守备森严,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进太傅府便是难上加难。
怎么才能见到霍知澜,提醒他将来的危险?云香背着包袱站在离太傅府不远处的树下,一墙之隔,望眼欲穿,直接冲上去,怕是被打出来事小,让吕其深察觉到古怪事大。
吕其深应当还不知道真正的霍知澜已经活着回来。
现在霍知澜在暗,吕其深在明,她若想帮霍知澜,应当隐在更暗处。
……
“知澜,此事当真?”江往留屏息低声道,这消息让他实在太过震惊,可转念一想,吕其深连命人假冒皇太孙的事都干得出来,做出这事也不稀奇。
霍知澜沉声道:“八九不离十。”
私铸钱币,混淆皇室血脉,无论哪一项,都够吕其深的九族被诛个十七八遍,可他就是做了,可见他心中的权势欲望已膨胀得无法自持。
动作越是大,破绽就越是多,霍知澜已从蛛丝马迹中发现吕其深私铸钱币的地点,竟然就在京城闹市之中,天子脚下,如此放肆,当诛!
……
“殿下,丞相求见。”内侍恭敬道。
霍知澜微笑道:“快请。”
吕其深弓腰入殿,待霍知澜屏退左右之后,立刻直起腰板,冷道:“这皇太孙当得可舒服?”
“霍知澜”颔首,脸上的笑容让人见了如沐春风,翩翩风度贵气逼人,“都是托丞相的福。”
“柳生,我能将你推上高位,也能将你拉下,懂吗?”吕其深毫不顾忌地在他面前露出凶狠的獠牙,一个落魄书生,能长得与霍知澜一模一样,这已是他天大的福分,别的,他可消受不起。
柳生身着皇太孙的金色朝服,却向吕其深一拜到底,臣服道:“柳生对吕相之恩一日都不敢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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