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好的两兄妹一进屋子,顽皮的妹妹就伸手摸向琴盒的搭扣。
百雨人倒是闲适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闻了一闻,真是烂茶,他招呼道:“站着做什么,坐下喝茶。”
谢谨僵着不动。
“前几日你同我说话时分明胆大包天,现在为何拘谨起来了?”百雨人晃着茶杯,一双温柔的眼睛望向谢谨,“坐下,喝茶。”
谢谨慢慢收回琴盒上的手,僵硬地挪到桌子旁,挑了个离百雨人最远的位置坐下。
这小圆桌,最远也不过是对面。
“狂刀谢谨,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百雨人把茶杯轻轻一推,茶杯倏地稳稳飞到谢谨面前,一滴水都没有洒出。
在这个人面前撒谎是不明智的,谢谨打定主意不与他起冲突,“在你是百雨人的时候,我曾听过你的声音,我的记性很好。”
百雨人点点头,他继续问道:“除了我的人,听过我声音的,知道我身份的,都已经是死人了,你是在何时何地听过的呢?”
谢谨握紧了拳头,怎么办?她总不能说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她的拳头越握越紧,身上的汗也越来越多。
“不过人总有自己的一两个秘密,”百雨人体贴道,“我愿意让你保守这个小秘密。”在感觉到谢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补充道:“但人要为自己的秘密付出些代价。”
在谢谨被百雨人拆穿身份时,她不知道,已有另一个人也已快要寻她而来。
落日余晖下,肃穆的山庄中侍卫林立,戒备森严,一间屋子早早地燃起烛火,虽说是秋日,天气尚温,可这屋子已烧起了银骨炭,整间屋子暖融融的。
一个清瘦的身影披着狐裘靠在塌上,听着属下的回报,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他的爱宠鹞鹰。
“咳、咳,”那人轻咳了两声,长久的病弱使他声音沙哑,“哦?不确定?管宁,你要记住,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季风:小谨,弹琴给我听呀
谢谨:来来来,我给你看个宝贝(拔刀)
谢谨:千万不能露出任何破绽,不能让百雨人知道我的身份
百雨人(一眼看穿):狂刀还真是个小姑娘,长得还挺好看,好好玩呀
第40章 刀客6
管宁跪在地上低头应道:“是, 大人。”
“咳、最近、咳……”
“大人……”管宁担心地想起身替榻上的人顺口气。
明渊摆手示意无碍,他忍住喉咙的痒意,闭眼问道:“最近是否有谢谨的消息?”
管宁按下心中的忧虑, 尽职答道:“探子回报, 在英雄庄下城见过她的身影。”
“很好,把她抓回来,”明渊疲惫地躺下,手上的鹞鹰“扑”地乖顺地飞向一旁的架子,“这次, 我要活的。”
“是。”管宁应下。
“要小心, 她或已练成刀法。”
“是, 管宁明白。”
明渊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管宁微微抬头看他潮红的脸庞,颤动的睫毛,欲言又止,“怎么还不下去?”明渊睁开眼看向管宁。
那桃花般的面容写满着憔悴, 管宁忍不住道:“大人, 请保重身体。”
明渊微微一笑, “我好得很, 下去吧。”语气虽柔,却有着让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管宁只能应声退下。
等他轻轻关上屋门之后,明渊终于剧烈地咳嗽起来,架子上的鹞鹰在他周围不停扑腾着,明渊忍住咳嗽, 轻拍鹞鹰的双翅安抚它,“小念,你说,怎么就找不到人了呢?到底去哪了?”到底要躲他到几时?
客栈中,谢谨戒备着,“要我付出怎样的代价?”她只有一条命值钱,而她的命,只用来报仇。
“我对你很好奇,”百雨人伸手描摹她的轮廓,“你学得是什么刀法,又如何隐藏内力。”
谢谨回避了前一个问题,单捡后一个问题,“堂主不也隐藏了内力。”
“呵,”百雨人又笑了,若是他的属下看到,必定极吃惊,主人竟然这样爱笑吗?“你的胆子又变大了,我可以告诉你,我用的是塞外的银针大法,而你,必定不是。”
“若我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百雨人描摹她轮廓的手隔空冲她的脖子比划,“我相信你的刀法一定非常了得,可我若要你的命,也非难事。”
“你不会要我的命,”谢谨已渐渐镇静,体内属于混沌意识的那一部分在帮助她克服前世被百雨人诛杀的恐惧,“你若想,在城外就会杀我了,我们在客栈遇见,不是巧合,对吗?”这百雨人,看着吓人,威胁人的本事却生疏的很。
没错,他在路上已经跟上她,银针大法可以使他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跟了她三天,替她暗中拔了不少钉子,一路见她闪避人群,连琴盒都没动一下,他很好奇她的刀法,可她实在很小心的样子。
真奇怪,一个绝顶高手,为何如此小心翼翼?
对于弄不明白的事,他一定要去弄明白,所以他选择现身与她当面对质。
“做我的人,我不仅不杀你,还帮你报仇。”百雨人抛出诱人的条件。
谢谨愣住,做他的人?她的表情太惊恐,让百雨人有种拐卖幼童的错觉,他皱了皱眉,解释道:“加入一品楼。”
一品楼,天下杀手的温床,只要加入一品楼,就可以受一品楼的庇护,同样的,你也要为一品楼办事。
她不是杀手,她杀人只凭着一腔孤勇和恨意,“我做不了。”
百雨人盯着她的眼睛,道:“你什么也不肯给,却想让我放过你,谢谨,你怎么如此贪心?”
谢谨解下琴盒,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无情刀,“我可以给你这个。”
好一把绝世好刀!
暗沉的黑色刀身,银色的锋刃,它静静地躺在粗陋的盒子里,犹如一位睥睨天下的杀神,散发出强大的杀气,这是一把所有刀客都梦寐以求的好刀。
可他不是刀客,也做不了刀客。
谢谨当然知道,他不会要这把刀,他说过他不善刀法,反正他也用不了刀,且诓他一诓。
“做我的人,我不要你替我杀人。”百雨人看在这把刀的面子上退了一步,“我只想看看你的刀法。”
“无情刀拔刀必见血,”谢谨合上琴盒,“它不是用来耍杂耍的。”
“无情刀。”百雨人玩味着三个字,觉得这名字真是虚张声势,这世上谁能无情?“无妨,你用它的时候,我只要旁观就行了。”
她该不该告诉他,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用这刀?总觉得这个百雨人有点……单纯?
百雨人听了谢谨把情况全盘托出之后,瞪了谢谨一眼,“一品楼只收钱杀人,不做义务劳动。”又没人出钱杀谢家两父子,他闲得没事跑去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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