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沈望看着苏轻轻的小细胳膊,心想没被压折真是个奇迹。他一手撑着扶手,一手提起苏轻轻书包最上面的带子,甚至觉得再用点力就能把兔子一样的苏轻轻一起拎起来。
苏轻轻感到背后的“壳儿”蓦地一轻,呼吸通畅了不少,意识到是沈望在帮他:“谢谢你。”
声音细细小小的,在无意识间带出一点小奶音。
“你是不是只会说这一句话?”沈望在她身后说。
“不、不是啊。”苏轻轻有点慌。
“啧,只说谢谢有什么用,怎么感谢我啊?”公交车摇晃了一下,沈望几乎是擦着她的耳边说出这句话。
“不、不知道。”苏轻轻身体猛地绷直了,脱口而出。
随后想到这样说肯定又会被沈望追问,急忙改口:“请你吃糖。”
事实证明人在紧急情况下脑袋的确会短路的,苏轻轻就是那一个能顶十个的事实。
沈望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漫不经心地笑道:“糖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吧。”
“前方到站宏达商城,下车的旅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宏达商城,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
“电影院到了……”
“实验小学到了……”
公交车已经行了一大半路程,苏轻轻全身不自在地站着,可是沈望的问题还没回答,这样好像很没礼貌,特别是沈望还帮了她。
“那你想要什么呀?”苏轻轻深吸一口气,仰起头来问,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沈望线条流畅的下颌。哪怕只是半张脸,沈望的半张脸也比周围的帅气很多。有些人就是这样,无论在哪里都是最耀眼的一个。
“嗯?”沈望好像已经忘了这件事似的,微微倾身,而后眉尖一挑,“有啊。”
“什么呀?”
你。沈望想。
而这个字太厚重也太轻浮,只在他舌尖一转,变成一句说笑般的:“女朋友。”
苏轻轻惊讶地张大了嘴:“啊——”
苏轻轻后来回想起来 ,觉得自己的样子一定非常蠢,毕竟不是每个人吃惊时嘴巴都能张到吃下一头鲸的程度的。
“这也太简单了。”苏轻轻小声说。
她那里还有陆欣涵的一封情书,在桌洞里隔着两层薄薄的隔板,和沈望的桌洞遥遥相望呢。
“你怎么这么——可爱。”沈望在苏轻轻的脸上捏了一下。“女朋友”把一个字拉长为三个,但终归没有将少年心中所想淡化太多,换做其他女生或许马上会心中了然。
“你怎么可以随便捏女孩子的脸!”苏轻轻简直震惊了,孟晓晴喜欢捏她的脸就算了,女生间的亲密很正常,但沈望是男生啊,一点没有可比性。
“瑞桃苑,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
肩上突然一沉,书包的重量重新回到身上。
“到站了,趁还没下车,不服气可以捏回来。”沈望松开手,撑起的小空间立即被乘客填满。他只一只手搭在车顶的扶手上,在拥挤闷热的人群中显得自在而慵懒,桃花眼一弯就带了笑意。
苏轻轻:“……”
看在沈望帮她拎了一路书包的份上,可以选择服气。当然主要原因是她怂。
又过了两站,沈望也下了车。离家还有挺远,但他并不很想回去,不如走走。
李美婷,确切地说是他老爸的第二任妻子,在他第一任妻子死后一个月,彻底代替了她的存在。
沈望点了根烟,压下心中的烦躁。他想起病床上女人枯瘦的手,她时日无多时还记挂着儿子和丈夫以后的生活,而丈夫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将她忘得干干净净。
更可能的是沈国恒早就厌倦了她,连同她的孩子。
刚下公交时还有燥热的风,这会儿空气却都静止了,如同密不透风的凝胶一般,好像还不如在车上摇摇晃晃站过去。
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耀武扬威的日光在沈国恒家的豪宅上方也收敛了许多,绿荫流水营造的湿意扑面而来,在炎热的城中圈出一个宜居的世界。
沈望打开门,李美婷注视着电视的双眼分出一点目光,表现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坐吧。”
电视的声音在大而华丽的客厅中回荡:“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就是你,我可以为你做一切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沈望有点想笑,李美婷嫁给他爸纯粹为钱,在电视机里品味俗气的爱情确实难为她了,特别是正面对着一个能和她宝贝儿子抢夺继承权的人。
少年的尖锐烦躁和冰冷阴沉被内心波动勾出来,表现成一声冷笑,在电视的背景音里格外突兀。
这时他弟弟沈嘉程刚起床,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出来,刚看到沈望眼睛就瞪得溜圆,听见冷笑,条件反射般开始哭,大概这个家里从来没人胆敢对他如此无礼。
“你说你回来干什么?!”李美婷瞪着沈望,声音陡然尖刻起来,“宝贝儿不哭啊,别管他……”
沈国恒突然开门进来,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刚下飞机,看见沈望,眼中闪过一些不分明的情绪。
无言片刻,沈国恒咳嗽了一声:“回来了?”
废话。但沈望还是“嗯”了一声。
“爸爸——要爸爸抱抱——”沈嘉程大哭的声音几乎把微弱的“嗯”掩盖的毫无痕迹,和烂俗的电视声混杂在一起,客厅里充盈着一种奇异的热闹温馨和兵荒马乱。
和他无关,和那个生命早已停滞在多年前的女人也无关。
沈国恒尴尬地笑了笑,沈望一言不发,去了楼上的房间。
摔门的声音很大,桌上放的相框似乎晃了晃――身着蓝色长裙的女人神色淡然温婉,是未被岁月打扰的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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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点可爱
“我来了。”沈望轻声说,回答他的是一片静谧。
房间里几乎都是沈望母亲留下的东西,他考虑过无数次把这些搬走,然后永远不再回到这里。
可是那女人重病时说,她舍不得这个家。
沈国恒不领情,但他却记得女人说过的每句话,甚至还有她吐字的速度和语气,脸上细微的表情。
“长大了每个月至少来看妈妈一次,好不好?”女人说,“不去墓地,就回家。”
“妈妈好想看看你长大的样子,看你长到二十三十,离开家,每个月回来吃顿饭。”午后的暖阳洒在女人苍白的脸上,晕染出一丝红润,“我和你爸爸一起看着你,多好啊。”
“你爸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你是我最爱的孩子,我舍不得走啊。”泪水突然划过女人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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