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们两个人的婚礼,当事人反而是最闲的。
翌日一早,他便被张介甫丢出门外,催着去找苏拂订结婚礼服。
“天机院对小型星舰做了一次重要的升级,让我过去协助测试,估计这几天都没时间,你自己看着安排吧,怎么样都行。”苏拂披上轻甲,匆匆出门。
望着她绝尘而去毫不留恋的背影,张予明忍不住嘟囔道:“结婚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话刚出口惊觉自己像个怨妇,连忙闭上嘴巴。
算了算了,他是个大男人,多承担点责任也没什么,他一边洗脑,一边晃悠到了白泽有名的婚纱礼服店“罗蔓”。
自己的礼服倒是很快就挑好了,纯白色的衬衣,上面低调地绣了繁复的竹枝纹,外面则是一套银色的西装。
倒是苏拂的婚纱让他犯了难,看着店里众多带有蕾丝、缎带等少女元素的华丽衣裙,怎么看怎么觉得和苏拂个人的气质十分违和。
那人……让她穿一身西装可能还更搭调一些。
他蹙着眉头在婚纱区溜达了半天,找不到一件硬朗一些的衣服,只能作罢。
导购小心翼翼地陪着愁眉苦脸的他,问道:“先生,要不改天带女朋友过来试吧?她本人不过来,看不出来效果的。”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新娘不过来,由新郎帮新娘挑礼服的。
张予明垂头丧气地往外走,忽然眼前一亮,指着橱窗里一件笔挺制服样式的男士西装,恰好也是银色的:“这件!就这件了!”
干净简洁的样式,中长款的前襟是类似军服的双排扣,修身剪裁,线条流畅,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那您刚才挑的那件呢?”导购小姐问道。
“那件我穿啊。”张予明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
“……”导购欲言又止,没想到这个男孩子看着这么阳光漂亮,竟然是个受。
在这个时代,性别当然早已不是问题,但男男结婚的,毕竟还是少数。
可是,既然这样,他刚才为什么还要看婚纱呢?
抛开一头雾水的导购不管,张予明留下苏家的地址,令店员将制服样式的礼服直接送过去。
五天后,终于忙完了星舰测试的苏拂,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进门便看见一个银色的纸盒端端正正摆在桌子上,其上还打了一个金光闪闪的花结。
她拆开来,看着里面的衣服发了会儿怔,嘴角浮现一个浅淡的笑容。
张予明看着不着调,品味偶尔还不错。
☆、大婚
婚期前一天,苏家前所未有的热闹。
父母的旧部和知己好友先后赶过来参加苏拂的婚礼,更多的是想为她一个孤女撑腰的意思。
张介甫办事玲珑八面,滴水不漏,早就派了两个办事十分麻利的助理过来帮忙,迎来送往,安排食宿之类的事情,半点不用苏拂操心。
到了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星月初升,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去,晚夏的热意仿佛垂死挣扎似的,拼命散发着自己最后的力量,一切显示出一种半明半昧的混沌。
宗慕就在这时刻,悄然来访。
大半年没见,他的气质又沉稳了许多,面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笑容:“阿拂,出去走走?”他很满意苏拂没有一点待嫁姑娘的羞涩,还是如同利剑一样锋利冰冷。
苏拂应了一声,低声吩咐了几句,将剩下的宾客安顿好,跟他走了出去。
她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眉眼浅淡,头发长得更长了,却没功夫去修剪,随意扎了起来,有一缕发丝不大听话地垂在耳际,反而给她过于凌厉的神情增添了一抹温柔。
略显平庸的样貌,却让宗慕完全移不开眼睛,他试探性地伸出手,帮她把头发理到耳后:“瘦了。”
苏拂条件反射地往后躲,却没躲过去,只有僵着身体忍受了他短暂的触碰,她从小便有这毛病,最讨厌别人和她有肢体接触,一接触就会产生生理性的抵触和恶心,浑身发毛。
宗慕最了解她,手指一触即收,笑道:“还是不喜欢别人碰到你?”以前他觉得她的这个习惯有些麻烦,现在却觉得某种意义上也是好事,不然,他怎么能放心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
“是啊,改不了。”苏拂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离他远了点儿。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在街边闲步,周围的人渐渐稀少起来,遮天蔽日的茂密绿枝在头顶集结成穹窿,连成一片清凉静谧。
“明日,我就不过来了。”沉默许久后,宗慕开口道。
“好,殿下您忙您的就是。”苏拂不以为意。
宗慕用一种含义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苦涩地说:“我没什么要忙的,只是不想亲眼看见你嫁给别人。”
他这话的情意明显到苏拂无法再装傻,她讪笑道:“殿下你……”
“阿拂,你等我。”宗慕拉住她的手,言辞恳切,“等我以后坐上那个位置……”
苏拂一惊,正准备把话题岔开,一个硕大的黑影蹿出来,裹挟着风声扑向她。
她借机挣脱宗慕的手,回头看见一张肥胖的虎脸,堪堪制住它,这时后面才出现张予明匆匆忙忙的身影。
他跑得很急,平时又缺乏锻炼,脸色红扑扑的,大口喘着气说:“我出来遛它,它可能是闻到了你的味道,挣开缰绳就冲过来了,把我给吓得,生怕它伤着人!”
说完这话,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苏拂和三皇子之间潜藏的暗流,以他纵横情场多年的经验来看……不大对劲啊。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岂不是横插一脚,棒打鸳鸯?
苏拂单手提住穷奇的后颈,胖乎乎的肉皮松松的,一抓就是一大把,它本兽宛如一只大猫咪,四肢耷拉下来,铜铃一样的眼睛也朝下看着,不敢和她对视。
“长本事了?欠收拾了是吧?”张予明愣是从她平淡的语调里听出了一种阴森,感同身受地打了个激灵。
惹不起惹不起,他讪讪地过来捡起绳子,对苏拂道:“我打扰到你们了吧,哈哈!我们这就走这就走!”然而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拽不动穷奇。
穷奇臊眉耷眼地蹲坐在旧主人面前,任你生拉硬扯,我自岿然不动。
这场柔弱少爷和肥胖凶兽的闹剧让宗慕皱紧眉头,心生烦闷之感,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生生破坏了他和苏拂剖白心意的机会!
“阿拂,我另外还有些要事,要么改天再来找你?”被张予明这么一打断,话是说不下去了。
苏拂暗暗松了口气,点头道:“殿下慢走。”
看着他不见了踪影,张予明才犹犹豫豫地问:“你和三皇子……”
“普通朋友。”苏拂边说边往回走。
莫名的,张予明松了一口气,跟上去道:“我明天早上八点钟去你家门口接你,婚礼的流程什么的你都看过了吧?还有没有什么问题?对了,礼服你看过了没有?合心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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