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_郑良霄【完结+番外】(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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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在小心的试探着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爱情,冯嫣儿已经很敏锐的盯上了我。我因为她受了好几回罚。

  冯嫣儿心机极深,从来都不与我正面冲突,直到最后与我当面对质那块假玉牌的事。

  冯嫣儿这个人,常常连我都觉得有些让人不寒而栗。尤其当我从她身边走过,闻到她身上那甜腻的气味时。

  背着元君曜时,有一次她曾经对着我说:“你信不信和我对着干的下场是死无葬身之地?”她这样说时,向我咧了一下她的腥红嘴唇,露出她那闪亮的牙齿。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我睡在元君曜初始宫那事发生后不久,她终于决心向我挑战的时候。嫉恨和不甘明明白白的写在她的脸上。她目光阴沉,好像是看到了猎物。

  可是她不知道,我从来不怕她。

  她越是这样,我越是不甘心将元君曜让给她。

  也许我做女人的手段没有她来的精致,但从另一方面说,她做人的立场也比不上我来得坚定。至少有一点,我认定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不是只能依靠和利用男人。在我的眼睛里,能有男人与我并肩固然好,但若我能与男人比肩就更妙了。

  我相信自己,永远对自己怀有信心。与我相配的男人也一定会明白这一点。只要他懂我,我就不怨也不悔。更重要的是,就算没有男人,我也还是独立的我,不会因此而变色。我能在艰难中活着,她冯嫣儿能吗?

  失去了元君曜的宠爱,她冯嫣儿还能在宫中跋扈吗?甚至,她连自保都成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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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牢这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只关着朝廷要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到为里来的。如今冯骥一案的人犯全都关在这里,这大肇天牢难得热闹的时候。

  天牢中十分阴暗,环境并不好。元君曜牵着我的手,嘴里碎碎的念叨着要我小心,这里路不平了,那里门槛高了,他都要亲自提醒。

  他本不要我来看审案,但他自己无意间说漏了嘴,说是要再见冯嫣儿和李逸一回。这让我一下子来了兴致。

  “旧情难忘?”我夺了他手中的酒杯质问他。

  他本来正在我这里批奏折,批到半夜,我便给他张罗了宵夜。

  他瞠目看我,“什么旧情!不过是实在气不过罢了。”

  “气不过什么?气不过冯嫣儿竟不爱你?”我不放过他。将手背在身后,他不说实话,休想再喝我专为他酿的竹叶青。

  没想到元君曜竟是歪了头想了一会儿,“好像是!”他说,也不怕我生气,“我奇怪我怎么会喜欢过她呢?那样的一个女人,凭什么骗了我的感情。”他沮丧的以手托了腮,像个伤春的婆娘们似的哀叹着。

  我啪地一下拍开他的手,又将酒杯塞还给他,“少在我面前装蒜。”

  他抓回酒杯后立刻眉开眼笑,“我想了又想终于想明白了。”他说,“以前的我,总以为自己不如阿南,所以只敢爱冯嫣儿那种假意以弱示人的‘小女人’。现在我知道了,阿南其实才是个小女人,会为我生孩子的小女人。”

  他亲昵的靠向我,顺势搂住了我的腰,不敢用力,先小心的向我的腹部看了一眼,才凑上来吻了吻我。

  “皇上就直说我不女人好了!”我假装生气,狠狠推了他一下。

  而他只是嘻笑着,将脸埋在我的发间,细细的嗅着我。

  冯嫣儿竟是与李逸一起跪在我们的脚下。只不过两个人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中间隔了老远的距离。

  我留心看他们两人,竟是互相之间看都不看一眼。就当对方不存在似的。早在冯嫣儿出卖李逸这时,我就知道冯嫣儿有感情没有多深。但现在看那李逸,好像也只是寻常路人般看冯嫣儿。

  这可真有意思,冯嫣儿在宫中担惊受怕时,宫外那些人好像都是与她很亲密的。他们捏着她的把柄,又给她以希望,就这样将她推到了最前沿。而这女人,若不是太狠毒了些,倒还值得人同情了。

  元君曜不急,他先把我在旁边的椅子上安顿好,又让宫人拿了小毯盖了我的腿。这才自己去上座坐下。坐下之后,别的事不干,看看一左一右的两个人,先笑了。

  “我本懒得再理你们冯家的案子,直接拖出去杀了能省我不少事呢。”他说,“后来又想,也许该再给冯骥一个机会。”他有些故弄玄虚,有意停了片刻,“但最后还是决定再给你们两个一个机会。”

  他的话对下面跪着的两人却是如泥牛入海,没能激起任何反响。李逸很傲气的抬头挺胸,把个下巴对着元君曜。目光却下垂,似乎在数地上的砖石。而冯嫣儿却是畏缩着半摊在地上,根本不敢看我们。

  我此时定下心来再看冯嫣儿,不得不承认,她如今素面朝天,其实比她在宫中时还好看。除了面色憔悴了些,这女人的脸庞身材,无一不显精致。果然是人间极品,一等一的尤物。

  看人家没有反应,元君曜倒也并不失望。他想了想,笑起来,做了个奇怪的动作。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突然问。同时却又用他那俊眼笑着向我瞟了一眼。似乎是在问跪在下面的两人,却又好像是在问我。

  我愣了愣。有些茫然。今天?今天会是什么日子?我是一时想不起来的。

  “今天是我的生日。”元君曜一本正经的说。

  我和冯嫣儿都愣了。连冯嫣儿都抬了头看着他发呆。

  虽然太后的主意,宫中生日一律从简。但元君曜的生日却是我们后宫之人不敢不记的,那日子绝对不在今天。此时天气初夏,外面阳光普照蝉鸣树间,按例正是宫中最闲的时候。往年大家这时节都是各自守在宫中闲坐避暑来着。

  元君曜看我的目光不曾挪开,“那一天,漫天的大雪,很冷很冷。”他似乎在提醒我什么,目光中有深深的眷念,“我在敌人的纵酒狂欢、笙歌漫舞中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弯起来,笑模笑样的看着我,“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阿南。”

  这简直是在胡说八道了,我比他小了七岁,他如何出生时看到了我?再说,今天这样的初夏又哪来的飞雪?

  我瞪他。

  他向我扮个鬼脸,继续摸自己的脖子,可他不笑了,他的目光又在扫地上那两人。

  “我对你们两个很好奇,”他说,“你们一起杀了我。然后呢?你们会在一起吗?”他摸着脖子皱起了眉头。

  没人能听懂元君曜的话。

  但他拿出了一只小瓷瓶,“这瓶里是钩吻。”他很慎重的宣布。将那只瓷瓶高高的举起,“只有这小小的一瓶,却足够毒死一个成年人了。”他神情古怪的看着那瓶子,“你们两个的案情早已审结,谋反之罪没什么可说了,告诉你们吧,拟定了都是迁到千刀万剐。”

  这一回,李逸猛的抬起头来,脸上的惊慌一闪即逝。

  “只有一瓶钩吻。”元君曜立刻强调。

  我明白了,元君曜早已看出,李逸也好,冯嫣儿也好,这两个月来在牢中早已经受了不少拷问,如今是连死也不能死个痛快。他是想用速死来诱惑两人,看看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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