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_郑良霄【完结+番外】(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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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弦长得白,人又羞涩,的确比阿南秀气。

  这孩子才刚十一岁,也许是经历过沧桑,显得十分懂事。见母后喜欢他,他也便身子倚着母后,陪母后逗雀子、喂小猫。老人家都喜欢与自己亲近的人,他这样弄得母后更是稀罕他了。“常来宫中玩啊,没什么事就住在宫里,这么小的孩子,没什么讲究的。整年的住着也不妨事。”这算是母后准了他楚弦留居宫中。

  宫中的人全长眼色,看母后这样,也都纷纷前来凑趣,楚弦一下子见了宫中许多人,收了许多礼物。

  这一回,只有冯嫣儿和李婉宁没到。冯嫣儿说是因为宫中要筹办新年的大宴,她没空□,派人送了礼物过来。

  李婉宁则彻底的装死人了。

  她即如此,我也便没想把她当活人。只告诉冯嫣儿和阿南两个,新年宴上,我不想看到李婉宁。

  我一直等到天黑才去阿南那边。阿南的小院到了晚间便安静下来,宫中那几羽白鹤早已窝在阿南花畦下的睡了。阿南的房间里还亮着灯。阿南见我来了,便笑着让我看邓芸送给楚弦的小弓,

  “皇上猜,这是几石弓?”阿南问我。

  我坐下,瞄了一眼那小弓,按楚弦这十一岁孩子的身量倒是合适。“二石了吧。”我说,心里盘算这么小的孩子也就这点气力,何况楚弦还长得斯文,和阿南一样瘦仃仃的身材,大约也不适合干这个。送他彤弓,邓芸的象征意味更浓。

  阿南摇头,“皇上你拉拉。”阿南笑眯眯的,有点得意的样子。

  我好奇,抓到那小弓拉了一把,一拉之下才有点吃惊,这是一张五石弓!我自己至今长得如此人高马大,也不过拉八石弓,十一岁时,我顶多能拉三石弓。

  我有些不信,问楚弦,“弦子,你真能拉这硬弓?拉给朕看看!”

  楚弦有着和她姐姐一样的长睫毛,本来他一直垂着眼侍立在姐姐身边。此时听我这样一问,立刻上前,随手操弓,轻轻一拉,就拉得满满的。“我能射中钱眼。”他轻轻的说。

  阿南在他头上揉了一下,“两年不见,弦子长本事了。”阿南那得意劲儿不用说了。

  我忙连声夸他,有点对这孩子刮目相看。

  “我按香哥哥教我的练习。两年里功夫没落下。”楚弦说。

  我心里一动,“你香哥哥能拉几石弓?”说完看阿南。

  阿南但笑不语,示意楚弦告诉我。

  “不知。”楚弦回我,“从来没见过香哥哥使弓。”

  “那你见你香哥哥使过什么?”

  楚弦看他姐姐。见阿南点了头,才又小声说,“香哥哥爱书,爱剑,爱药炉,还爱吹笛子。”

  我呆了呆,觉得这些似与阿南的爱好相去不远。

  “酩香先生少年游学,杂学颇多。”阿南告诉我,“他原本有江南青凤之名。南楚亡后,他又爱上了喝酒,自命酩香先生。他本是少年任侠的脾气,开始喝酒后反倒老成了。”阿南介绍邓香的语气,听似平和,可我却能感觉到她的惋惜之情,“他是大才,本有兼济天下的大志,这些年只为……其实挺可惜的。”

  “他对我说他不愿入仕。”我简单明了的告诉阿南。不是我不愿用他,是他自己不肯。

  阿南低头,似乎有些话想说,又不敢说。她在我面前想装无所谓,但她其实根本就做不到。我看得出,她很介意这个男人。

  对此,我承认我嫉妒,也许,这仅仅因为他比我先认识阿南。

  “我不会害他。”索性我先开了口,“我明白阿南昨夜的心意,阿南即已明志,也请相信我的为人。”

  阿南听了,只低低垂了头,搂过弟弟楚弦,脸上抹过一丝忧色。

  第66章 宫

  离过年没几天了,因为一个过年的家宴,一个太庙的祭祀,都是一年一度的大事,宫中从冯嫣儿开始全都忙得脚不沾地。连阿南这个会躲清闲的,这一回也躲不过,她得抄名单计人数。家宴,太妃老太妃们无论品级都可参加,我的宫嫔则三品以上可以陪在末席。去太庙的则一律要求五品以上。阿南对此有些头疼,李婉宁我明着说了不请,可林美人这样三品待遇,享有单独宫室,却实际只有五品的,她就不知该请还是不请。

  这事我不帮她出主意,一切全由她自己决断。

  我估计林美人就算请了也不必能来。太医们已经一再说林美人可能早产,只在这几日就很可能要把孩子生下来了。而算算日子,才只有八个多月。

  这一天,我在朝堂上与一班朝臣商量了出兵伐西戎的事,按我的意思,大肇多年不曾向外用兵,养兵千日终有疲态,西戎小国,年年一入冬便犯我西北,正可用他们一试刀锋。可没想到,朝中上下竟是一致反对。冯骥自不用说,他这人,在我记忆里,一向是对内强横,对外妥协,他还怕我派他出征呢。没想到一贯与冯骥唱反调的李济这一回也是反对。

  “国库亏空,哪有钱用兵。”他振振有词。

  他这样一说,蒋捷立刻上来算账给我听,这几年北方几处遭灾,南方又是半税。算为算去果然没钱。其实我对外用兵,还有别的考虑,若长期这样养兵不用,很难有新人上来,我想从冯骥手上夺回全部兵权,就是难上加难。

  “不然皇上向南方加税吧,”冯骥说,“只要军费足够,老臣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我的头大了,才刚刚让谢子楠为我厘清的南方税收,一天都没执行就要推翻吗?这样的话,我这皇帝还怎么当得下去。

  冯骥半低着头,看似恭谨,可他偷偷看我的眼神却有些奇怪。自从那那内侄季康在秋后被我在金陵问斩后,冯骥一直都是显得格外谨慎有加,可今天,他看我的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张狂。“皇上还记得何其一吗?”他突然问我。

  “哦,当然记得,”我说,“大理寺审出他亏空兵部粮饱饷,加之他派人在朕南巡路上暗害朕,朕已将他打入死牢。”这案子最近才刚审结,还没有最后定案。

  “今晨臣闻何其一死在牢里了。”冯骥说。

  我一愣。

  “皇上要用兵,还得考虑兵部眼下的景况。”冯骥说。

  兵部此时群龙无首,而且可能还有何其一或冯骥人的没有肃清。我本想慢慢来的。

  “臣向皇上推荐一人。”冯骥说,他的目光阴沉,似在算计着什么。

  我的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竟是那个李逸。

  若冯骥真是敢荐李逸,那对我来说岂不是一个机会?

  “冯爱卿要荐何人?”我故作轻松的问他。

  “皇上应该想到的,”冯骥的脸上竟是挤出了一丝笑容,“老臣想荐的,正是眼下皇上青眼有加的,南乡公主的陪臣,邓芸邓将军。”

  “哦!”我一时倒有点意外。

  我退朝之后去母后那里。与往日一样,顺道弯去林美人那里看她一眼。自从我知道她怀孕,隔三差五的,常去这样看望一眼。看望是真的只是看望,我从来不在她那里落座,每次进去只是说几句话,问她缺点什么,说完就立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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