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恬没料到沈从南又能绕到这里去,“不能算今天一餐饭都还清吗?”
沈从南像个大老爷似的,语气霸道,“今天那可是你占我便宜,怎么能说还清就还清?”
“……你又想怎样?”
静了静。
沈从南视线打了个转,停在自己的膝盖上,“小短腿。”声音莫名有些飘。
阮恬:“……”
“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玩?”
“……”
“就我们两的那种。”
第十五章
空气轻凝。
也不知道地上有什么让阮恬着迷,她低着脑袋,快要将下巴都含进胸口里。
沈从南咳嗽了声,“如果你没空,我也无所谓……”
阮恬还是不说话,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时间静淌几秒。
阮恬的脚尖在地上划了半个弧,她声音很轻,像纷飞的蒲公英,没有着落,轻飘飘的,“你想去哪里玩?”
沈从南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他像装了个弹簧似的,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故作镇定地看向阮恬,“真的?”他顿了顿,刻意摆了个自以为潇洒的表情,不过愉悦的声音到底还是出卖了他的强装冷静,“你想去哪都成,如果你不想想这些,那我来想。”
“那我……”阮恬用舌尖舔了下下嘴唇,“我先走了。”
“我送你?”
阮恬还低着头,“不用。我……我要去买双鞋。而且,万一等会真让我妈看见……不大好。”
沈从南嘴角不自觉地还弯着,“那到了给我发微信?”
阮恬点点头,“我真的要走了。”
“那我送你到门口。”
阮恬小跑两步,一边跑一边说,“不用。我要回去了,你不要这样。”
沈从南认怂,但还是笑着的,那笑意能让外头的日光也礼让三分,“好,那我不这样。”
阮恬握上门把,“那我真走了。”
沈从南,“嗯。那你路上小心。”
阮恬打开门,快走两步,出了门,再一把摔上了门,背脊贴在门上,粗粗地直喘气。
她真是……疯了!
阮恬刚走向电梯,才发现沈从南隔壁公寓的门敞着,有两个约上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正对她指指点点。
阮恬低眉顺眼,匆匆走进电梯里。
那一头见阮恬进了电梯,声音也大了些,“啧啧,又换了个姑娘。上回那个不是还在沈从南家里住了好两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换了一个。”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这些小姑娘心里在想什么,小小年纪的。”
“估计要么是真的傻,要么是想谈恋爱想疯了,要么,估计是看上沈家的钱了呗。”
电梯门慢慢合上,那两个妇人的影像渐渐缩小,最后模糊在视线里。
阮恬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闭了闭眼睛,从口袋里拿出耳机,塞|进耳朵。
依旧是那首歌,《Once You've Met Someone, You Never Really Forget Them》。空灵的女声,悠扬婉转的编曲。像午后的一场雷阵雨,涤荡着空气里的尘埃。
电梯里的镜面倒映出了阮恬半侧柔软又冷硬的脸。让她看上去像一块石头,看上去坚不可摧。谁也不知她内心如棉花锦簇,柔软的一塌糊涂。
阮恬步出公寓楼,往外走了两步,忽然口袋里的手里震了震。
阮恬低头一看:不可描述。
她不自觉地弯了眉眼,接通电话。
阮恬没有马上出声,那一边沈从南却先出声了。
沈从南说,“小短腿,你抬头。”
阮恬依言仰起头。
一个轻巧的抬头,刚好就看见头顶慢慢在降落一个粉红色的椭圆气球,气球下还吊着一个小盒子。
阮恬的心轻轻荡起来,像船桨划过水面,激起层层涟漪。
阮恬转过身,再用力地仰了仰头,就看见七楼的一个窗口,沈从南拿着手机贴在耳边,探出一张脸在看她。
阮恬的心上像长出了一朵小花,痒痒的,小小的。
“沈从南……”
“嗯。”沈从南应了声,声音格外低醇悦耳,“送你的。气球。”
阮恬踮了踮脚尖,伸手够住了那气球,发现底下气球的的下面绑着的是一枚唇膏。
心口如鼓擂,咚咚咚地,一点也不停歇。
阮恬再仰起头,隔着远远的距离,看向沈从南并不清晰的脸,“这种东西,是个女孩子都会心动的。沈从南,我也会。”
沈从南以为她说他们之间的赌约:“所以呢?这么快认赌服输了?”
阮恬紧紧握着气球的细绳,仿佛是怕它从手里飞走似的,“不是。我只是好奇,沈从南,这样的手段,你在多少女孩子身上试过?”
“所以你觉得我在多少女孩子身上试过?”
“我不知道。不知道才问的。”
“你会这么问,不就是觉得我在很多女孩子身上试过吗?”
阮恬依旧看着他,神情分不出喜乐,“难道不是吗?”
“阮恬。”
“嗯。”
“你下楼的时候,我就把气球放了下来,至于它到底是怎么个造化,会不会刚好能落到你手里。就算它落在地上,我也会打电话让你知道我给你放了气球下来。”
阮恬没出声,“……”
沈从南见阮恬不出声,心情顿时蒙上了一层阴霾,“不喜欢就扔了吧。我挂了。”
“喂!沈从南。”
沈从南其实也打算挂电话,但也没出声,沉默着听阮恬的下文。
阮恬的声线有些脆弱,“沈从南。我就是这样的。会怀疑,会有很多心思,还很敏感,遇到看不上眼的会鄙夷,遇到喜欢的会倾慕,我这个人,连我自己也不喜欢,就算这样……也可以吗?”
静了静。沈从南的声音忽然低得充满了吸引力,仿佛在把阮恬往一个漩涡里引,“小短腿,怎么办?”
“嗯?”
“我现在好想抱你。”
“……”
“你站在原地不许动。”
七楼上那颗帅气的脑袋忽然不见。阮恬站在原地,如一根木桩地定立。
她那时不知道,她十八岁那年遇到的这个少年,从此将照耀进她以后漫长的整整一个余生。
像初生的太阳,照亮了黑暗的永夜。
像四月的春风,普度了冻结的寒冬。
阮恬在原地杵了没一会,公寓楼里的电梯门突地打开,里头出来了那个刚刚还在七楼上告诉她要摘气球的少年。
他大约是走的太匆忙,所以连外套也没来得及穿,只单穿着一件深蓝毛衣,踢着一双家居鞋,大步向她走来。
步子很稳,也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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