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振看了眼阮恬已经沾满水迹的伞,“怎么又回来了?”
“我化学书忘带了。回来拿。”
“这样啊。”
静了静。
阮恬又用力掐了掐书包里还有一把伞,“那个——你带伞了吗?”
李振笑,“我那把伞刚好坏了,今天刚扔。”
阮恬抽出书包里另一把伞,努力表现得大方得体,“我还有一把伞,可以借你用一用。”末了,她忙不迭半开玩笑地笑着补充,“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李振不知何时已经没再看向阮恬,他的眼睛忽然亮了亮,骨节分明的指指了指不远处,“不用了。我女朋友带了伞,她来接我。”
阮恬脊背一僵,霎时觉得羞耻。她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奔腾地冲上脸颊,一张脸连着耳根顿时都涨的通红,她看也没看李振,就往楼梯上冲,“那我就先上前拿课本了。”
许静和撑着伞,走到李振身边,余光瞄了眼跑远的阮恬,“你认识阮恬?”
李振摇摇头,神色轻蔑,“不怎么认识。只是觉得她这人挺好玩的,偶尔打个招呼。”
都是聪明人,阮恬表现得再得体再淡定,到底还是藏不住的,藏不住她那点小心思的。
许静和不满意,环住了李振的臂弯,嘟嘟嘴巴,“哼。她上个学期偷我八百块,还是南哥帮我要回来的呢!切,她那人成天摆着一脸全世界都欠我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要给谁看!”
李振倒是没想到阮恬还是这种人,“真的?”
许静和不高兴了,“我还会骗你不成?”
阮恬上了一层楼梯,刚拐了个弯,就撞进一双清冽又冷淡得没有一点光的眼睛。
是沈从南。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每回见到沈从南,阮恬就瘆得慌。她原先并不在意自己在沈从南心里是个怎么样的人。她送外卖也罢,学习差也罢。
但是沈从南如今知道她的秘密好像太多了,不仅有她的手机号,还知道她对李振那点心思,又知道她骗周念念自己不认识李振。
以至于阮恬每一次他,都下意识地想躲开。
“喂!”
他大概是习惯了这么叫人,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点命令的口气。让人下意识被摄住。
阮恬管理了一下表情,神色淡淡的,仰着脸看他,“你,怎么在这儿?”
沈从南单手插在口袋,口袋显得有些鼓。他从高处看向校门口,看到许静和挽着李振在一把伞下慢慢走远。
他笑了声,笑声里似乎压抑着一股气。
阮恬莫名心慌。
沈从南一步台阶一步台阶往下走,他蓦地从口袋里捞出一个未拆封的唇膏,一边盯着阮恬,一边拆着唇膏包装。
阮恬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惧意,忽地往后退了一步。
沈从南依旧笑,笑得不像是在笑,“你往后退,作甚么?”
阮恬再平静的脸也平静不下来了,但还是硬撑着跟他犟,“脚踩滑。”
沈从南笑出了声,他的目光下移,一双眼睛定在阮恬还起着皮的唇瓣上。那目光太炽热,能在她嘴巴上盯出个洞来。
他转开唇膏的盖子,当着阮恬的面,忽然给自己的嘴唇抹了一圈。明明是个有些娘气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格外摄人心魄。
阮恬心口一悸,人已经退到墙壁上。
她感觉自己像小时候在等待医生来打针,等待的过程的比打针的那一刻还煎熬。她经不住他太过有威慑性的目光,忍不住叫到,“沈从南!”
沈从南挑了挑眉,终于将走完了两人之间最后一点距离。
空间陡然逼仄。
他的目光将她钉在墙壁上,让她无处遁逃。阮恬脸上终于装不了淡定了,她有些惶惶然地看着沈从南,“沈从南!”
沈从南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怕了?终于不装了?”
阮恬用力拂开他的手,一边直视他,为自己最后一点尊严,和他博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从南又笑,笑得阮恬心像被凿了一个很深的洞,越发地没底了。
她听见他说,“骗自己的朋友没有喜欢的人,对朋友隐瞒自己送外卖,让朋友误会你是因为我问你是不是第一次所以在对我感兴趣而不是李振。你觉得你自己装不装?还是说,其实许静和的八百块就是你偷的?”
阮恬眼珠子瞪大,不敢相信刚刚她和周念念的对话都被沈从南听去了,该不会刚刚楼下她和李振的对话他也听了去,“你……”
他神色轻佻,“我?我怎么?”
第八章
沈从南扔了手里一管唇膏,唇膏在地上砸出很轻的声音。下一秒,他微粝凉寒的指擦在阮恬的嘴唇上,毫不怜惜地摩挲。
“知道李振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沈从南仿佛是在吃醋一般,缓慢而压抑着怒意的声调和着外头哗啦啦的雨声,阮恬真的被他吓到了,她拉住沈从南的手指,想阻止他的动作,“沈从南,你别这样……”
沈从南似乎没在听阮恬说话,他反手扣住了阮恬来钳制他的手,将她整个人抵在墙壁上。他温热的气息像梅雨天里潮湿的水气一样扑在阮恬的脸上,“你和许静和其实就差了一根唇膏的距离。”
阮恬习惯地性拧紧了眉,伸长了脖子,将脑袋努力往后仰,试图逃出沈从南无形的桎梏。
偏偏沈从南没给她挣脱的机会,他挤开了两人之间最后一点缝隙,盯着她,神色灼灼,“上回就提醒你弄管唇膏擦,说不定李振还会多看你两眼。”
阮恬不自觉地看了眼被沈从南扔在地上的唇膏,她下意识地用舌尖压了压自己的下嘴唇。
“是不是挺可惜的。这么一管唇膏就被我给扔了?”
他的口气似乎是故意要让阮恬别扭似的。阮恬这一回终于被他激得恼羞成怒,顾不上矜持一把推在沈从南胸膛上,自暴自弃地喊,“沈从南,你有病啊?我就是装,我就是假,我就是心机婊,我要你管?我怎样关你什么事!”
沈从南挤了挤眉心,仿佛并不愿意听她这么说自己。
他突地俯下身,温热的唇蓦然就贴上了阮恬的。自然而然地,仿佛刚好走到了这一步一样。
一个貌似唐突又似乎蓄谋已久的吻。
竟然是,一个吻。
雨忽然下得更大了,仿佛要下到人心里去。
唇膏柔腻的触感压满了双唇,一种完全别于自己的温度无限地贴近在她嘴巴上。
像春风垂在湖面上的感觉。
阮恬看着眼前放大得连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的脸,猛地用还淌着水的伞劈头盖脸地砸在沈从南头上。
沈从南吃痛,禁不住往后跌了一步。神情说不出的幽深。
阮恬看着他,表情像极了在嫌弃一个胡作非为的登徒子。
沈从南难得见她这副生动的表情,觉得有趣极了。他唇角勾着,“不是不会擦唇膏?我给你擦还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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