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口气,加上那一身显眼的红衣,显得整个人,张狂至极。
段琼木隐去眼底丝丝缕缕的不快,按下跳动不已的心问道,“公子此番前来,可是有妙策?”
浅晞从怀里拿出一把竹笛,旁若无人地吹响了几声,笛声尖锐短促,说不上多么动听,但却隐隐带着一丝振奋人心的力量。
“妙策倒是不敢当,只不过,小人有三计可解段大人燃眉之急。”
段琼木急切了,抓住浅晞红色的广袖就问道,“是何三计?”
浅晞伸出手,不慌不忙地拨开了段琼木的手,段琼木这才发现,这个柏公子的手十指纤纤,竟是如此白皙细腻,心中一动,却也没有深想。
“其一,改名,天子忌讳的说到底就是这个名,所以改名,势在必行;其二,表忠,天刹这几年来,大小动作不断,而天子却又迟迟不肯开战,所以,大人自可以自请幼儿为质子,一来表明忠诚,二来,质子一行凶险难测,天子不会不允,但对于大人而言,至少令郎还有活命的机会;最后,是最为重要的一点,转移。大人应该也清楚,那个贤字,具体应该指的会是谁,天子不原因相信,大人自可以想办法让天子相信,唯有让天子真正确定了那个贤指的是何人,令郎才会真正高枕无忧。”
“你这是让我在贤王身上做文章?”段琼木瞳孔一缩,他这几年来向来谨言慎行,谨小慎微,若是与贤王对着干,这意味着,他必须在另外两个皇子之间选一边站,以后面对夺嫡之争,他再也无法袖手旁观。
“大人自可以好好考虑,做与不做,全在大人一念之间,据我所知,令郎是大人最喜爱的妾氏所出,而那位妾氏,在生下令郎以后,再也无法生育,因此,令郎在大人心目中,应是难以割舍,不可替换的才是。”
段琼木点点头,不得不说,这个柏歆,句句都点中他的要穴,“那公子觉得应该如何?”
浅晞眸光乍亮,所谓攻心为上,浅晞原本以为还要再废一些口舌,却没想到竟如此顺利。
“大人自可以从前几日那刺客一事下手,大人在朝中数十年,该怎么做,小人也不班门弄斧了,大人若是想做,那边一定会万无一失!”说到底,这才是浅晞选择段琼木的原因,人在遇到与自己亲人生息相关的事情,爆发力,是无穷的。
第二卷 掌中权 第七十四章
段琼木还有些顾虑,“可你说,做质子,依老夫看来,此一去,凶多吉少,这对于小儿,未免太过残忍。”
浅晞解释了起来,“说起来,天下中名字含有贤的男子数不胜数,天子为何会紧紧盯着大人,无非就是因为,大人相比之其他人,更为位高权重,是以,质子这一步,不可省之。”
段琼木看着浅晞,眼里越加锐利了起来,“公子为何要帮我?”
浅晞却是轻轻一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反而话锋一转,“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段大人,此番有天意成全,大人必稳妥无恙。”
“公子是熙王的人?”段琼木开始试探了起来。
“段大人也可以这么理解,时候不早了,在下告辞。”浅晞站了起来,信步走向门口,段琼木这个人,在朝廷内喜欢明哲保身,在几个党派之间,时常摇摆不定,虽可以利用,但不可尽信,若他以为自己是封幽的人,倒是更好。
段琼木快步追到门口时,发现空旷的庭院里哪里还有人。
他心下一动,唤来下属,附耳交代了一番。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也罢,贤王,就莫怪老夫不厚道了!
*
翌日,段琼木就入了宫,请求觐帝给他的儿子重新取名字,帝王的脸色变幻莫测,最后赐了一个:微。
段微。
是积微致著的微,也是微名薄利的微。
觐帝这是变相地在变相警告他,让他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段琼木躬身领命后,急忙开始第二计,他先是滔滔不绝地阐述了大觐和天刹的境况,然后主动请求用段微和和天刹来交换人质。
觐帝狐疑的神色终于收敛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满意的笑意。
这时,觐帝又想起了长子封黎来,就决定和段琼木微服去往贤王府一趟。
就是这一趟,彻底结束了封黎的夺嫡生涯。
帝王刚不动声色地入了贤王府,就看到贤王躺在大厅之中,手中举着酒坛,一坛一坛地给周围的侍妾灌酒,毫不怜香惜玉,使得周遭的近十位侍妾濡湿了衣裳,一个个曲线毕露。
此时,封黎左手揽着一个侍妾,右手摸着一个,腿上坐着一个,怀里搂着一个,整个画面,实在是淫秽不堪,觐帝看到时,脸色顿时一沉,大步地走到封黎跟前。
然而,封黎还在醉生梦死之际,哪会注意到这个面颊阴沉、着装朴素的老者,是一国之君,手里掌控着自己的命脉,反而一脸迷醉地摆着手说道,“老陈,酒不够了,再去搬两坛,哦,不,是……二十坛过来……”竟然还把觐帝当做管家使唤。
看来是饱暖思**,觐帝突然觉得,自己对长子,是否太过好,才会导致他这般目无尊长。
觐帝当场砸了封黎手里的那坛酒,酒坛尽碎,将浑浑噩噩的封黎,彻底惊醒,急忙跪下,“父……父……皇。”
方才还挂着妩媚笑意的侍妾们吓得急忙匍匐在地上,也不知是否太过巧合,有个侍妾的裙摆,竟是勾到了封黎的凳子上,一下子没走稳,摔了下去。
那个侍妾急忙拽紧裙摆重新站起来再跪了下去。
就是她这么突兀的一站,一跪,觐帝、段琼木、封黎都朝这个侍妾的脸上看去。
封黎陡然眯眼,脸上风云变幻,眼里带着浓厚的杀意,“你是谁?”
封黎不是傻子,面前跪着的这个女子,分明不是他的侍妾。
然而就是他这抹杀意,令觐帝看在了眼里,觐帝转头看向那个女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女子,有几分眼熟。
那女子吓得急忙匍匐在地上,“皇上,王爷,王爷你不记得了吗,我是你的侍妾小舞啊。”
封黎额头突突的跳着,许是府里侍妾太多,他记不清了,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可这女子的长相,实在太过……
封黎心里开始祷告,但愿觐帝没有认出来。
那女子见封黎没有反应,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又叩拜了几下,“王爷,你不记得妾了吗?”在她跪下去的时候,有个东西,“吭”地一声,从她的怀里滑了出来。
是贤王的令牌。
觐帝细长的眼睛变得尖锐了起来,他想起来了,这个女子,和上次那个女刺客的长相,几乎是一模一样。
上次那个刺客,分明也是有封黎的令牌。
觐帝声音从上方传来,听着不知喜怒,“吾儿,你来解释一下,你的侍妾,为什么会和刺客长得那么相像?还是说……那个刺客,本就是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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