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阙余,你能不能不要来折腾我!烦不烦。”
“我们和离吧。”
“陈阙余……”
眼睛眨了眨,耳边的声音全都不见了,眼前的景象也全都消失了。
他缓过神来,胸口像是被人掏了一个大洞,平静过后的他很愤怒,为什么还记得这些呢?他挥起拳头重重的打在柱子上,眼睛红的仿若滴血。
冰天雪地里只剩下了他的咳嗽声。
他倒在雪地里,一只手捂着胸口,疼的站不起身来,过了很久,等他能喘上气来,他才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走回自己的屋子。
陈阙余强撑了两年,他死在一个特别冷的冬天,那天屋外下着大雪,他躺在床上,手里头紧紧攥着根枯树枝,他的唇角仿佛带着笑意,似乎等着这天等了很久了。
事实上,陈阙余的确等了很久。
她死之后,若不是还有个瑾哥儿,他多半也早就死了吧。
不是每个人都幸运的能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该怎么去爱别人。
从小到大,陈言之只教他怎么去争怎么去抢,争不到抢不到的那就毁掉。若是后悔了怎么办呢?陈言之没有教过他。
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后悔。
人生短短几十载,陈阙余觉得自己活着真辛苦啊。
彻底闭上眼睛之前,他想起了很多事。
杜芊芊第一回 对他念“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时的悸动,每次看她吵不过自己气的不会说话时的心动。
如果……
啊,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陈阙余死前想,下辈子他还是不要喜欢上任何人,不要碰见杜芊芊,他谁都不要了、
没关系的,一个人孤单的死去也没有关系。
他手里紧紧攥着的枯树枝便是当年从她的屋里偷来的那株,时间实在太久,上面的叶子和花朵早已凋敝。
杜芊芊若是瞧见了只会骂他一句惺惺作态吧。
瑾哥儿是第一个发现他死了的人,他长跪在床上,晶莹剔透的眼泪珠子一颗颗的往下掉,悄无声息的哭着,没有发生声响。
他的父亲没了。
再也没有人会抱他拍拍他的脑袋跟他说话了,他彻底成了孤儿。
他恨着陈阙余,同时也深深的依赖着他。
瑾哥儿哭到最后已经流不出眼泪来了。
*
福宝三岁了,不仅会说话也早就学会了走路。小丫头吃的多,身躯胖墩墩的,走起路来也走不稳,摇摇晃晃。
杜芊芊跟在她身后,生怕她跌倒,偏偏福宝还以为她在陪着她玩游戏,走的更快了。
杜芊芊好不容易才抓到人,把小胖墩抱在怀里,福宝太重,站了一会儿她便吃不消坐了下来,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汗,“下次不要走这么快,跌倒了怎么办?”
“娘亲呼呼。”
“那你要听话。”
“听。”
杜芊芊拿她没法子,福宝性子顽皮,当面说听话,转头就犯错,好几回偷偷爬上容宣的书桌,把他的折子抹的一塌糊涂,连着自己的衣服上也都弄满了墨汁,脏的像个小乞丐。
杜芊芊抱着她坐在椅子上歇息,容宣从外面回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她问:“怎么啦?”
容宣让绿衣将福宝抱进屋子里,沉默了半晌,随后对她说:“陈阙余死了。”
轻飘飘的五个字落在她的耳里,杜芊芊好久都没回神,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脸上多了一滴水珠,她笑的有些仓皇,“啊……哦……”
容宣见不得她这副样子把人扯进怀中,仅仅是抱住她,不言不语。
杜芊芊也说不上来那一滴眼泪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流了出来,眼眶有些酸,她眨了眨眼将酸涩感赶走,她说:“我真的不喜欢他了。”
“我知道。”
“为什么会哭我也不知道。”
“没关系。”
杜芊芊仰着脸,亲了一口他的下巴,“所以你不要误解。”
“好,都听你的。”
*
陈阙余的死还是惊动了不少人,傻了的小公主一夜之间就好了。
他的葬礼是瑾哥儿同管家一起操办的,容宣问过杜芊芊要不要去?她摇摇头,说不去了。
无论生死,再也不见,是他们两人最好的结果。
陈阙余的丧事规模不小,就连当今太后和太上皇都过来了,可见其生前受宠程度。
棺木下葬之后,杜芊芊便听说小公主吊死在了陈阙余生前住的卧房,是真的太喜欢那个人,才会连死都想着一起。
对于这些,杜芊芊都不想去听了。
她和陈阙余之间的纠葛,所有解的开解不开的误会都一起被埋在一方黄土之下。
内室里,陈阙余正抱着福宝哄着她睡觉,她穿着中衣走过去,看着被容宣逗的哈哈大笑的福宝,颇为无奈的对他说道:“你这哪是哄她睡觉啊?”
容宣无辜道:“我一开口,她就笑。”
“还是我来吧。”
果然,她抱着哄了没多久,福宝就趴在她的胸口呼呼大睡了。
容宣握住她的手,忽然道:“今晚让她跟我们一起睡。”
“好。”
福宝睡在最里面,杜芊芊被他搂着腰,容宣吹灭了蜡烛,低声在她耳边说:“睡吧。”
她闭上眼,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定。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有可爱的女儿,有乖巧懂事的儿子,还有疼爱自己顾家的丈夫。
她的余生,会无比顺遂安康。
(正文完)
第88章 年少醋精容宣和芊芊(番外一)
杜芊芊十来岁的时候确实挺招人讨厌的,她性格大大咧咧有什么就说什么,第一次去容家时见到容宣还说了他的坏话。
当时的容宣很瘦,眼神冰冷,面无表情,一点都不招人喜欢,她第一眼见到容宣时便觉得他身上有股挥之不去的阴森之气,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神采飞扬。
她当时也没有避讳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了好久,等看够了就被容敏拽出去放风筝了,容家的后院倒是挺大的,跑了两圈她便累了,额头上冒着汗,她和容敏坐在石椅上休息,她喝了一大杯茶,润了润嗓子然后问:“刚刚那个人是你弟弟吗?”
容敏一脸“你别提我嫌晦气”的表情,她撑着脑袋,不情不愿的回:“是啊,我弟弟,不过他爹娘都不在了,就剩他一个,本来是该招人心疼,可惜啊,那性格不敢恭维。”
杜芊芊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方才不过看了一眼,她便觉得那男孩浑身都不对劲,她说:“长得是怪好看,精致的像是画里的人,可是看着很阴森。”
“对,就是阴森。”
两人正说着他的嫌话,杜芊芊一转眼就瞧见从后院经过的容宣,当即收了声,一言不发。
容宣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好像是要把她给记住,过好一会儿,才缓缓将视线移开,经过她身边时还讥讽似的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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