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数着手中的紫檀木手钏。
江温尔抱着嘉烨在黎落面前蹲下,腾出一只手抓住黎落的手朝嘉烨脸上摸去:“黎儿,你伸手摸摸,这个才是你的孩子,他还好好地活着。”
可是,黎落的手还未碰到嘉烨的脸蛋儿,她就猛地将手收了回去。
“江姐姐,你回去吧。如今,在我心里,我的孩子早已没了。”
“黎儿,你的孩子还好好的。你应该陪着他成长,看着他成家立业。”
江温尔劝道。
黎落面容淡淡:“若是没有我,那个可怜的孩子也不会被淹死。如今,我只想以自己余生,为我唯一的女儿超度亡灵,祈祷她来生可以投胎在一户寻常的百姓家。”
“黎儿……”江温尔哽咽了一下,终究也没再说什么,只能抱着嘉烨离开了伊人宫。
何青槐被沉湖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禧祥宫。
慕容瑾妍身子沉沉落进双扶椅中,喃喃道:“夕云,他这是在跟本宫怄气呢!”
夕云俯身道:“主子,皇上如今还年轻,很多事还不懂,等他将这人世间的七情六欲都经历一遍,方知帝王动情是大忌讳。”
慕容瑾妍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揉着太阳穴:“只怕是他会因此恨上本宫,夕云,你说本宫是不是做错了?”
夕云在她面前蹲下,为她捶着腿回道:“主子,皇上也许暂时会想不开,但是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如今,左丞府被灭,梨妃再无倚靠,皇上就算是封四皇子为太子,也没有了外戚干政的威胁。”
慕容瑾妍点点头:“本宫本是不想以德报怨,可是,这大宁江山容不得一丝威胁。穆华池虽是功臣,但毕竟是前朝之人,本宫不得不防。”
夕云手下的力道稍稍放轻了些:“那……主子,您打算该如何对付秦大人?”
“宛贵人是个心思颇沉的人,只怕那梨妃和江嫔还傻傻地将她视为姐妹,既然这样那便赐她厢沁香吧。”
慕容瑾妍懒懒地扶了一下鬓角的一支朝凤镶珠玉簪,然后打了一个哈欠。
“本宫有些乏了,夕云,你下去安排吧。”
夕云起身屈膝行了个礼,便默默地退出了禧祥殿。
太医院那边,程秋砚被皇上安排专门照顾伊人宫那位,南槿安的病吃了许多其他太医开的药可始终不见好。眼见着这天气渐渐入夏,蒋芷澜的眉头皱得一天比一天紧。
六月初,蒋芷澜从江温尔那问清了安清绾的安葬地,当天夜里,她便带着身体羸弱的南槿安出了宫。
蒋芷澜本是不同意的,可是南槿安道这是她皇兄弥留之际唯一的心愿,她作为皇姐的,理应为他完成这个愿望。
于是这天夜里,他们带着人将安清绾和南枃桪的墓地安置在了一处。
南槿安跪在两人的墓前,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南枃桪的墓碑,眼里尽是悲伤。
“枃桪,皇姐替你完成了心愿,你在天上也安心了吧?若有来生,千万别投胎在皇家,好好的做一个普通人,你与清绾今生无缘,皇姐希望你们来世可以永远的在一起。”
南槿安跪在他们的墓前,伸手将两块墓碑搂进怀里,就像是搂着最亲爱的两个人。
“人这一生,总是不能如愿。或许,死也是一种解脱。”
蒋芷澜站在她的身后,一双满是悲伤的眼睛望着远方。风将她们的裙摆轻轻掀起,吹落了满地伤愁。
南槿安缓缓的点了点头,身子像是撑到了极限一般,重重地倒了下去。
“南姐姐——”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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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云锦去了伶人馆后面的空地。
宛翠身着一身黑色斗篷前来赴约。
“将这个放进梨妃的膳食之中。不出一年的时间,她定然暴毙身亡。”
宛翠将一个青色的小瓶递给她。
“这是什么?”
云锦没有伸手去接。她忽然有些于心不忍,那天看着黎落亲手将自己的双目扎瞎,她心里隐隐有些难过。黎落自小便待她和云棉亲如姐妹,如今她却……
宛翠看出她心中的犹豫,冷笑一声,将那小瓶子握紧:“我还以为你所说得想要为心爱的男人报仇是下了决心的,如今看来,也是不过如此。”
说着就要将手收回来。
“我做!”云锦猛地抓住她的手,从她手里将那瓶子接过来,“但是你要告诉我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宛翠眉梢轻挑,眼眸的深处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算计:“这里面是我种出来的蛊,此蛊名为绝情蛊,中蛊之人会受母蛊操控。你不是最恨皇上吗?若是让梨妃亲手杀了皇上……”
宛翠话说了一半露出一个很诡异的笑容。
云锦只觉得手心里冷汗涔涔。以前她只是听闻陈国有一个族擅种蛊,他们以血喂蛊,以达到害人的目的。本来以为只是道听途说,却不料今日是真的见识了。
宛翠见她没有应声,以为她心里还有犹豫,便伸手拉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你放心,你若是念着与梨妃的主仆情义,待事成之后我再以母蛊帮她引出体内的子蛊。便也没什么事。”
云锦点点头,心绪不宁地告别了她。
宛翠看着云锦离开的身影,眼底现出一抹狠色。当初,她听命于云琅婳和秦宛昀,不过是想借她们之手接近慕容璟烨,如今看来,貌似这云琅婳也没什么用处了。
想到这儿,她从腰间取出一支飞镖,将一张纸条绑上去后朝着华清宫的方向去了。
南槿安在宫外晕倒之后,蒋芷澜便匆匆将她带回了宫。她请了太医院的几位太医过来为南槿安诊治,所有人为南槿安把过脉之后皆是一脸惋惜地摇着头退出了寝宫。
蒋芷澜为南槿安掖好被角,跟着太医们一起出来:“陈太医,吴太医,李太医,慎嫔的病到底怎么样?”
为首的吴太医叹了口气,雪白的眉毛皱到了一起:“淑妃娘娘,请节哀。慎嫔娘娘的病……已是无力回天。”
“怎么会这样?一个月以前,你们还不是这么说得!你们会不会是看错了?”
想到有这个可能,蒋芷澜又满怀希望地看向其他的几个太医。他们皆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蒋芷澜只觉得眼前一片恍惚,若不是碧桃伸手扶住她,她的身子简直要撑不住了。
就在此刻,殿门外忽然响起了乔月的惊呼声。众人闻声,纷纷走出殿门,却见殿门上别着一支带着纸条的飞镖。
蒋芷澜看了吓得脸色发白的乔月,伸手将那支飞镖取下来,展开上面的纸条。
只见上面写着:“慎嫔之病,乃嘉贵妃之手笔,药渣可见。”
蒋芷澜脸上一片暗沉,她将手中的纸条一合,忙对着碧桃吩咐:“快!去将慎嫔平日里熬药剩下的药渣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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