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响,那大当家第一个回过神来。
他竟然直接在杨父的坟前扑通一声直接跪下,吓得周琳琅往前去拉也不是,劝也不是,要知道,大当家那可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杨父哪里受得起他的一跪?
就算是身为朋友,鞠躬上柱香便是一种尊重了。
“大当家,使不得。”杨承郎好容易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去拉大当家。
没料,那大当家像是膝盖打了钉子似得不动,他对着杨承郎轻轻的摇着头,顷刻间,几乎是老泪纵横。
“担得起!如何担不起?我身为大哥,跪我早去又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亲弟弟,如何担不起?”
周行水也直接跟着跪了下去,“三少爷!竟然是三少爷!我……我混账,我在周家村住了那么久,三少爷和三少夫人来了周家村,而我竟然一无所知,也没有帮上任何忙。”
杨承郎傻眼了,周琳琅也蒙圈了,阿杨更是吓傻了。
“承郎,承郎,宁字辈之后不就是承字辈?我怎么这么糊涂?我怎么到现在才想到!”大当家懊恼的直拍着胸口,“弟弟,是大哥的不好,我到现在才来看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承郎实在是听不懂大当家和周行水的话,这好端端的,问了几句问题,怎么大当家和他师傅怎么就跪下了?
一个喊着弟弟,一个喊着三少爷?
张先生也终于是将脸上的错愕给一点点的塞回了肚子里,他苦笑的摇摇头,拍拍杨承郎,“杨老弟,你可知道,长胜大将军的名字便是杨正则,杨正则便是长胜大将军,杨老弟,你也是长胜大将军的后人,你是他的嫡长孙啊!”
谁也没有想到,原来,这诺大的世界,有时候,竟然会变得这么的小,几十年没有遇见过的人,短短时间内,便毫无预兆的遇上了。
那些数十年里,一直被人挂念的人,原来,不过相隔百里距离。
牵肠挂肚的思念,绕过了四十多年,让人等待的绝望到愤怒的希望,突然就成为了一种现实,却是一种倍感凄凉的现实。
周琳琅和杨承郎这会儿算是听懂了,张先生的意思就是,杨承郎的父亲是大当家杨宁肃未曾谋面的亲弟弟,也就是说,杨宁肃是杨承郎的亲大伯!
张先生知道杨承郎此刻心里是充满了疑惑,但是,此时,天已经亮了,周围来围观的村民也渐渐多了起来。
“大当家的,此处不宜叙旧,上了香,我们回杨家小院去说事。”张先生还算是理智的阻止了大当家要立刻认亲的心情。
人多嘴杂这道理,大家还是懂得的。
大当家点点头,这才站了起来,重新上了香,而后,一行人才离开了山里,回了杨家的小院。
“侄媳妇,你先别忙着张罗,你既然是杨家的媳妇,杨家的事情,你就应当知道。”一进门,杨宁肃见周琳琅要去厨房便开口喊了声,“走,回你们屋里说说杨家的事情。”
说完,杨宁肃想了想,又道,“老二,你和老张你们两在院子里呆着,别让人靠近。”
然后,杨承郎便牵着周琳琅和阿杨跟在杨宁肃的身后进了屋。
关上门,杨宁肃看着杨承郎的眼神依旧激动,周琳琅去给两人倒了杯水,然后抱着阿杨坐在了一边。
杨宁肃看完杨承郎以后,又朝着阿杨看了过去,抬手朝着阿杨招了招,示意阿杨过去。
只是,阿杨至今还记得杨宁肃的身份,想到上次被绑架的事情,阿杨对杨宁肃这个大当家依旧心有余悸,所以,面对杨宁肃的招手,他是直接扑进了周琳琅的怀里,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站出来!大老爷们的,躲在女人的怀里做什么!记住,你是长胜将军的后人,你要有武人的气势!”大当家杨宁肃还真是看不得阿杨那小家碧玉的模样。
阿杨被大当家给吓坏了,眼睛都不敢和大当家对视了,周琳琅也是气狠了,瞪了眼大当家,“阿杨还小,别拿你们大人的要求对他!看把他给吓得。”
杨承郎也觉得大当家这是吓到了阿杨,这一点,他是认同周琳琅的,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模样,三岁孩子哪里能像大人一样胆大?特别是阿杨这样从小没有爹娘在身边的孩子,就是敏感,也容易探知大人的情绪。
“大当家的,是不是可以和我说说你和我爹的事情了?你认识我爷爷?为何喊我爹为弟弟?”杨承郎是觉得真的很匪夷所思,“长胜大将军怎么会和我们家有关系?我从未曾听过爹娘提起过这事。”
第98章杨家往事
周琳琅也是觉得这真的太扯了,杨家的事情周琳琅听杨承郎提过,杨承郎一家过的挺凄苦的,真要是什么长胜大将军的后人,这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着也不会落魄到住在落后的山村里,后来跟随战乱迁移到南方来,落的没钱养不起儿子要将儿子送人的地步吧?
“此时说来话长,但是,你父亲的身份,我不会弄错的!我叫杨宁肃,承郎你还有一个二伯叫杨宁康,而你爹,小了我整整十五岁,当初我与你二伯远在战场得知娘又怀了身孕时候,还笑颜,不管娘将来生出的是弟弟还是妹妹,起名都要叫杨肃康,意思是,我和宁康两位大哥会保护这个年幼的手足,当初在军营里的时候我和宁康还一直期盼娘给我们生一个肃康妹妹,又担心肃康这个名字姑娘家叫着不好听,爹娘会不肯,为了这事,我和你二伯还特地写了信回京城告知远在京城的娘。”
回忆起数十年的事情,大当家的脸上露出了稍稍年少轻狂的神色来,十五岁的少年郎,年少却展翅沙场,闻名远外,丝毫不愧对长胜将军长子这个身份,人人都要称呼一声少将军。
十五岁的少年和不足十四岁的少年,两兄弟知道即将要有一位弟弟或者妹妹的时候,在百般无聊的军营生活里,两兄弟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谈论这个还未曾谋面还未出世的手足,都在对着月亮祈祷能有一个娇娇漂亮的妹妹。
“只是后来京中出了事,我与宁康不得不诈死脱身,离开军营后,我们彼此失去了联系,也暂时不能露面去和家人联系,哪里知道,本以为只是短暂的告别,最后,却成了四十多年的分别,我找不到宁康,也失去了辞官隐退于世的爹娘他们的消息和踪迹,这四十多年来,我甚至常常在想,娘到底是给我生了个弟弟,还是给我生了一个妹妹?也常常在想,这辈子,是不是还有机会见到爹娘,见到宁康和肃康。”
说到这,大当家的眼眶微红,四十多年的分别,他从一个被人尊敬的少将军沦为今日崂山的山匪,蜗居在那一座深山里隐姓埋名不敢叫人知道。
他有一腔的愤怒和热血,还有一腔的思乡之情,却无处可洒。
四十多年前的一场分别,叫他失去了杨宁康的消息,也失去了和至亲之间的联系,成为这个世界上孤苦无依的可怜人。
“我爹未足月便出生,出生以后,我奶奶和爹的身体都不是很好,奶奶没几年就走了,爷爷一手把我爹拉扯大,还收养了我娘,只是,还不等我爹和我娘成亲,爷爷也走了。”杨承郎叹了口气,“我没有见过他们,倒是听我爹提过不少关于爷爷的事情,爹曾经说过,爷爷在弥留之际,一直挂念着另外两个孩子,但是,爷爷在身体硬朗的时候,却从不曾和我爹娘提起过这些事情。我爹娘始终觉得,我们杨家就是普普通通的贫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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