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棠控诉的瞪着他,无声的做着口型:你居然挠我!
陆骁一边对答如流,一边挑起一边眉毛:挠的就是你,怎么了?
盛小姐托着下巴,不高兴的嘟着嘴,套着卡通短袜的小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他的小腿,觉得无聊的要命。
哥哥一个电话都打了多久了,怎么还没打完?
陆骁刻意的延长了通话时间,原本两句话就能说清的事情,他偏要拖上半天,就是为了看棠姑娘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引起他注意的小模样。
他觉得自己幼稚的要命。
可能是被三岁的棠姑娘传染了吧!
等他挂了电话,三岁的棠姑娘立刻扑了上来,挂在他脖子上,揪着他的耳朵把他当座驾,“哥哥,你在和谁打电话?”
“助理。”
“男的女的?”
陆骁顿了一下,想要看清她的表情,却发现她眼里一片澄澈,只有单纯的好奇。
果然是他想多了,盛棠还是个小姑娘,没开窍呢。
“男的,”他诚实的回答道,“我身边都是男的。”
盛棠有点疑惑,“为什么?哥哥讨厌女人吗?”
“为了减少麻烦。”也是为了避嫌。
光棍团队比较好带领,效率高,麻烦事也少,如果他能得偿所愿,那他大概是整个团队里第一个脱单的男人。
简直就是队形的破坏者!一点都不守规矩!
当然,他本人非常乐于成为这个队形的破坏者!
被哥哥抱起来举高高的棠姑娘没有听出那么多的言外之意,她只是悄悄的感叹了一下,陆骁哥哥果然向着禁欲系霸道总裁的路上越走越远,也不知道以后哪朵小白花会有勇气啃下这块不好下嘴的硬骨头!
陆骁公司刚开业,手里的资金哗哗的往外流,他必须争分夺秒的创造收益,能陪在盛棠身边的时间实在太少。
盛小姐也不需要他陪着,她自己在梨园跟着师父玩的挺高兴。
容锦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他成名多年,徒弟早就收满了,要不是盛棠从小就在这儿长大,加上他本身就喜欢这丫头,估计连个露脸的机会都不给她。
饶是有着多年的情分在,在她第一次打翻茶盏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敲了她一下。
挨了一掸子的棠姑娘吐吐舌头,就听见容大师痛心疾首,“我怎么就忘了你这个毛手毛脚的毛病了呢!”
是的,他也是看着盛棠长大的,对她摔过的花瓶心里有数!
盛棠努力抬头挺胸,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些一摔就碎的小茶碗,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你们这就叫碰瓷儿!我这种娇贵的小花瓶摔一下都摔不碎,你们怎么能动不动就碎!”
显得她好像很笨手笨脚一样!
不过说归说,过了两个礼拜,她的杂活干的越来越好,负责一楼大厅的赵爷爷一看见她就笑,对她这个手脚勤快的小伙计喜欢的不得了!
“戏曲的基本功,唱、念、做、打,这四样一样也不能少,别说你学了十年,就是再学二十年、三十年,后边的路也长着呢!你看看你师父我,从小学戏,到现在几十年了,被人高看一眼,称作大师,照样也得天天起来压腿吊嗓子,基本功一天也不能落下……你说你要唱戏,我没道理不收你,毕竟你底子好,条件也还凑合,但你们年轻人心性不定我也知道,要是有一天你想走,我也未必会拦你。”
盛棠背着手,乖乖的听着容师父训话。
容锦能说她一句“条件还凑合”,已经算是格外的褒奖了,毕竟这位软硬不吃的戏曲大拿对弟子的要求向来严苛,想要从他的口中听到一句夸奖,就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
严师出高徒,大家除了私下会抱怨几句,很少会有人真的放在心上,哪怕是看起来最娇气的棠姑娘。
容师父难得放下了他的亲密伴侣鸡毛掸子,面容清癯,斯文俊秀,一身长衫,总让人觉得像是穿越到了一百年前,在战火四起山河飘零的年代里坚守一方净土的文学大家,单是看着就让人心生敬佩。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绝非轻飘飘没有力度,哪怕不是在台上,他的每一个字也掷地有声。
“当然,你要是敢走,就一辈子别出现在这园子里!”
训完了话,容锦不耐烦的对着她挥挥手,“去吧去吧,去练你的功去,不用你干活了,等过几天,你要是状态好,就让你赶着没人的时候上台开开嗓!”
盛棠立马挺直了腰板儿,响亮的应了一声,“是,师父!”
容锦摇摇头,“臭丫头,可别给你师父丢脸!”
第17章 长耳兔
大家最近都知道师父心情不大好,现在戏曲业不景气,有人可以耐得住寂寞,在戏曲越来越没落的今天依然能够安心待在梨园,守着自己的一方净土,活的简单又纯粹,可也有更多人会被外面的光彩迷了眼,毫不犹豫的离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甚至更久的地方,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提起这些人,几十年如一日精心栽培弟子的容大师也忍不住一声长叹。
盛棠觉得师父的脾气也太好了,这种传统行当,都是小时候直接送过来做徒弟,师父不收一分钱,劳心又劳力,好不容易把人养大了,现在说走就走,将师父的栽培之恩忘得一干二净,要是换了她,估计早就提着八十米大刀砍人去了!
安师兄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解释,“师父现在是懒得生气了,以前大师兄一走了之的时候,师父气的连饭都吃不下去,最后放出话来,直接给大师兄除了名,他要是还想回来,门儿都没有!”
盛棠若有所思,“走的人很多吗?”
安师兄点点头,也是叹了一声,“人各有志,咱们这种安安分分唱戏的,哪里比得上人家雄心壮志呢!”
他们唱戏是要唱一辈子的,就算是再有名的角儿,一场戏唱下来也赚不了多少钱,一般人也就是勉强糊口的水平,要是再不喜欢唱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着相同的工作,确实能把人给磨死。
翻过来倒过去的说,终究也只是一句:人各有志。
有人爱戏,自然守得住寂寞;有人爱钱,自然要去光怪陆离的娱乐圈闯上一闯。
但凡是唱戏有点名气的,哪个没有点演技?在这种凭着一张脸就能拿到天价片酬的年代,随随便便就能赚到在梨园兢兢业业好几年的收入,又有几个人能忍得住不动心?
盛棠站在梨园门口,看向墙面斑驳的古建筑,这里经历过几朝风雨的洗礼,依然矗立在这里,不见颓靡之势,就像一代又一代戏曲人的风骨,哪怕外面的世界再繁华,也依然矢志不渝的坚守在这里,从未动摇。
无论哪个行业尤其是传统行业,都需要有人坚守和传承,当然,也需要一些真正有资质有天赋的人来推陈出新。可戏曲的受众太少了,而且普遍年纪偏大,学戏的付出与收益完全不成正比,所以戏曲行当才会无奈的走向没落。
这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无论是在梨园待了半辈子的容大师还是仅仅学戏十年的棠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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