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他们的旅途一样,总要有一个人活泼些,聒噪些,废话多一些,这样旅途才会充满人气。
“哦”,这么一想,好像也对,幸好前几日自己当了主子的挡箭牌,否则要是主子出了什么事情,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看着小问子又一次神游太虚,胤佑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其实,他早就知道傅山以及他身后的人是不会动手要了他的命的,虽然没有任何的依据,但他的直觉确实这么告诉他的。至于这么多天,都要在药铺门口呆上一会,那只是想要在见面之前先和这个前朝著名的大臣较量一番。
“回去吧,明天一早去傅府拜访。”与人斗,其乐无穷。虽然他不一定会是这个老狐狸的对手,但只有这样才更有趣,不是吗?
第二日一大早,胤佑一行三人慢悠悠的驾着马车来到了傅府门前,其实说这是一个府邸并不恰当,准确的来说这只是一间乡村小院,才刚一到门口,阵阵药香扑鼻而来,到是让胤佑这个药罐子感到了一丝亲切感,当然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间,因为.....
小问子待车一停,就十分熟练的下了车,对着站在门口的小童递上拜帖:“麻烦这位小哥,给你家主人传个话,说七公子登门求见。”
而这个小厮像是事先知道他们回来似的,并没有伸手接过拜帖,反而看了看紧缩的木门,又看似恭敬的对着马车里的人回话道“这位公子,很抱歉,我家主人曾立下规矩,满人不得进;达官显贵不得进;第三,闲人不得进。”
“那还真是不凑巧,今儿个我好像每个都赶上了。罢了,苏问,我们听说城东的风景不错,我们现在就去逛逛吧。不过,还请劳烦这位小哥,把这封信交给你家主人。”对于傅山会闭门不见之事,胤佑早有心理准备。这只不过是那位傅神医在为前几日被他这个小子糊弄之事而生闷气呢,哈哈,不错,又意思,至少比朝中那些大臣有趣,不知他与皇阿玛相比又是如何?
当晚月黑风高之际,在城外的某个农家小院里,传出了一阵怒骂声,没多久就有突然停了下来,相隔较远的四邻们都以为自己做了个噩梦,转个身,又继续呼呼大睡了起来。
然而一把年纪的傅山看着那张被撕得四分五裂的纸张,不停地喝着早已冷却的茶水,拍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想他这一辈子无论是在前朝还是被鞑子抢了天下以后,都没有谁敢对他如此无礼。就连鞑子的皇帝,明知他一直都在想办法恢复前朝,就这样,鞑子的皇帝还三番五次的来请他进朝为官。没想到,不,这才是那些鞑子的真面目,对,这才是,与那些假惺惺的鞑子相比,这个黄口小儿到是真实多了。
一边想着,傅山又重新站看了起来,弯下腰,把撒满在地上的碎纸片有一一捡了起来,放在桌子上,有些感慨的走出了房门。
一阵风吹过,那没关好的窗户顿时啪啪作响,而这几张纸片也随风飞舞。风罢,只见这些碎纸片出人意料的完整的摆在了地上,只见上面写着,“没想到前朝如此忠臣义士,在面对我爱新觉罗之时,也惧怕的闭门不出。看来,这才是.....”虽然这话是故意没有写完,但写的人和看的人却都明白了,“这才是前朝灭国之根由”。
第二日,一样的时间,一样的马车再次停在了傅家小院的门口,与昨天不同的是,这次马车里没人下来,而小院里也没人出来,一转眼一刻钟又要过去了。
“主子,这半柱香马上也要见底了,我们还是照常回去吗?”小问子现在已经越来越不明白主子和那位傅神医了。
昨天晚上给主子端夜宵的时候,他问主子,既然这个傅山如此不知好歹,为什么还要继续容忍他呢,干脆直接找太原知府抓了他,就不怕他不肯帮主子治疗。
“我不是已经见过他了吗?”专注于作画的胤佑,头也不抬的说了这么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什么时候,奴才怎么不知道?”这几天他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主子,根本没见到那个傅老头啊。
“今天早上不是见到了吗?”胤佑沉浸在上午的美景之中,也想着将这番情景作画,送给额娘。
思路一转,小问子顿时从昨儿个晚上回到了现实之中,这原本就不是他一个小奴才能管得了的,他还是安安分分的伺候好主子,虽然他叫小问子,而且确实人如其名,好奇心极盛。但在在成为太监的第一天他的师傅教他的第一课,就是深宫之中切记不要多话,多舌,多问,只要想着主子所想,伺候好主子,其他的一切好奇都掐断在心里。
“回去”,闭目养神许久的胤佑,掀开窗帘,看着那依旧紧闭的大门,眼神幽深。其实他并没有对昨天的行为而产生些许后悔之感,在他看来一个能慢慢接受亡国的忠臣,在傅山这个年纪早就看淡了世间的一切,包括民族之间的关系,但是他这辈子唯一不能释怀的不是亡国,而是他这个忠臣无法为复国做出一些大事业。
暗卫拉了拉缰绳,站在前方的马儿不禁呻吟了几声,就当马车即将转头离开时,门慢慢的开了。一个虽满头白发,但却面色红润的老年人站在了门口:“年轻人,这么快就回去了,不进来喝一杯茶吗?”
“傅老先生,你可总算是出来了?”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胤佑慢慢掀开了门帘,拒绝了小问子的帮助,慢慢的下了车,并没有在意他那有些瘸拐的右腿,十分坦然的站在了傅山面前。又挥了挥手,让苏问和冷面侍卫走的远一点。
“年轻人,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让老夫如此感兴趣了,不简单啊,真是不简单啊。”突然傅山又笑了出来,“真是可惜啊,太可惜了。”
“哦?不知道傅老是在可惜些什么呢?”在为他这个有残缺的人感到可惜,还是在为前朝感到可惜呢?
“哈哈,小子,老夫是在为你感到可惜,如果不是这样,你或许会大有前途。”可惜啊,这样聪慧的人,居然是鞑子的皇子,看来,真是上天要亡我大明。
这种话他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现在听来几乎都感觉不出来对方说的是自己。不过,他并没有多加辩解些什么,反而嘴角勾起一笑,“所以这才千里寻医,希望能了了这桩心事。”
“小子,老夫看你并不像那些争权夺利之人,命格奇清,腿疾虽说给你带来了许多磨难,但你心中所想之事也全凭借了这条腿。这就是所谓的"福兮祸之所依。那现在你还想要治好这条腿吗?”
“傅老没有身在期间,又怎知其中人的挣扎与无奈,况且若是这条腿治好了,那岂不是.....?”虽然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是这背后之意还是让人轻而易举的就猜到了。
“小子,做人不能太贪心,否则可没有好下场。”
胤佑并没有在一些什么,反而将原话送给了傅山:“可是傅先生您老不也在贪心吗?”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是你们鞑子抢了大明了天下,恢复明室天下是所有人心中所期望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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