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巧被她这一说,顿时又羞又窘又紧张,她深深的垂下头,脸涨得通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三姨娘只当她是害羞,又见她并无忤逆不愿之意,深觉她是个明事理的,心里就更是欢喜了些,又接着道,“好孩子,昨儿晚上听你说的那些话,我魂儿都吓得没有了,若不是你不糊涂,只怕浩宇这会子不知道变得什么样儿了,说到底,都是你的功劳。”
说着,就命梅花儿捧出她的首饰匣子来,在里面翻检了一会儿后,挑出一枝赤金盘凤的步摇来,分明极贵重的,抬手就要插到春巧的发上,春巧吓得忙跪了下来,推却道,“三姨奶奶快收起来,奴婢当不得这个,奴婢哪里配呢……。”
三姨娘却执意将步摇插在她的发上,“这个还是老爷当年去杭州的时候,带回来给我的,花色样式,扬州城里就这一支的,蕊珠儿生了麒儿,我都没有舍得给,如今给了你,是替浩宇给聘礼的意思。”
(烟这里要更正一个错处:春巧因为是个妾,所以她没有资格叫婆婆,所以烟在文里让她叫大夫人啊二姨奶奶什么的,烟刚刚才想起,这些其实全是错的,她应该跟着叫大娘,二娘,三娘什么,不过,汗,好像还是不太好,不过不管了,为了以后合礼数,就这样叫了,再另外,烟熬不下去要睡觉了,明天下午发第三更,亲们给点儿鲜花当动力吧,哪怕是慰问烟的前蹄大好呢。)
正文 谁家愁(三)
说到这儿,三姨娘却深深的叹了起来,“其实府里过几天,自然会备一份厚礼送去你家用做提亲,可是那些都只是场面儿上的事,再者,浩宇虽然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可是按规矩,你竟不能叫我一声婆婆,我这心里啊……,唉……,”她替春巧抿一抿鬓边的发,“这就是我们做妾的苦楚,我呢是个姨娘,就算浩宇娶再多的女人,我也只能被叫一声三娘,而你呢,就算是大夫人跟前,也只能叫一声大娘,那声婆婆也不是你能叫的,唉……。”
她一连叹了几声气,听得春巧的心里也酸了起来,三姨娘继而又笑了道,“不过你放心,以后有我在,就算是姨娘,我也不会叫你受委屈,哪个是真正的婆婆,哪个是场面儿上的人,咱们心里自己知道就行了,春巧,你说是不是?”
春巧忙点头,“三姨奶奶说的是。”
“好孩子。”
接下来,她就被一顶小轿送回了家去,自从典进杨府做了丫鬟,只有年节里,娘带着妹妹弟弟在杨府偏后门和她见过几面,如今突然的见她回家了,又是这样的情形殊荣,一家人全都欢喜得疯了,面对爹娘弟妹的笑脸,以及邻居们羡慕的眼神,春巧却是深深知道,自己今天的这一切,全都是五夫人所赐的呵。
厅里众人见春巧端着一碗茶,却迟迟不往苏洌儿跟前送,二姨娘忍不住出声催道,“哟,春巧,你发什么愣啊,快给你五娘敬茶啊,”说着她就笑了起来,“可是怕你五娘没有红包儿给你么?”
她这一说,厅里就轰的全笑了起来,春巧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她忙凝住了神,双手将茶碗恭恭敬敬的捧到苏洌儿跟前,语气里又是感激又是恭敬的,“请五娘喝茶。”
苏洌儿深深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满的分明全是欣慰,接过茶碗来轻抿一口,一边的梅姨忙将一个红包递了过来,苏洌儿是春巧往日的主子,春巧又算得上是救了她的,所以大家全都以为苏洌儿的红包一定丰厚无比,然后此时见梅姨掏出来的,却是小小的一封,和二姨娘的差不多,众人竟都有些诧异。
春巧接过红包,向苏洌儿又行了一礼,最后一个要喝她的茶的,就是蕊珠儿了。
蕊珠儿坐在三姨娘的下首,她知道下面是到自己了,于是赶紧将麒儿交给了丫鬟,含笑看着春巧,因着蕊珠儿和春巧是平辈,蕊珠儿亦并不是正室,这碗茶不过是为她早一步伺候大少爷而礼敬的意思,所以给她准备的茶碗就是普通的白瓷茶碗,春巧亦不用行礼,只将茶碗端起送到她跟前就行了。
为表谦虚,蕊珠儿亦要站起身来接过茶碗,并是不能喝的,接过来放到手边的桌上后,就和春巧互相行一平礼,以示身份相同,大家互相礼让的意思。
到了此时,敬茶礼就算结束了,有人在蕊珠儿下面,替春巧立了一个座儿,又重新端上茶来,大家闲坐了吃茶说话儿,二姨娘看着杨浩宇,突然就奇怪起来,“咦,怎么浩宇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娶了喜欢的人做了新姨娘,该欢喜才是啊?”
三姨娘看了看儿子,也颦了眉,“对啊,浩宇,你怎么了,从进来到现在,就没见过你说过一句话的?”
杨浩宇忙勉强一笑的道,“二娘,娘,儿子,儿子只是有些累了,没有什么……。”
却不料他这话在今天说来,显得份外的滑稽,大家顿时都轰的笑了起来,春巧虽然对男女情事懵懂不知,却也知道大家此时笑的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一张脸红成了猴儿屁股,她羞窘之下,直恨不得有地洞钻进去。
她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却哪里能留意到,此时分明有一道仿佛刀子似的目光正刺在她的身上。
只有坐在她对面的苏洌儿察觉了,她不由和梅姨对视了一眼,心里,立时浮起了一丝冷笑来。
有一句话苏洌儿说得没有错,杨府办过喜事后,紧跟着办的,就是丧事了。
四姨娘赵芷君被拖去柴房之后,府里上下都在忙着大少爷纳妾的事儿,一时无人去理她,苏洌儿偶尔听说,她在柴房里先是大哭大闹的大骂苏洌儿,并吵着要见杨清和,无人理睬后,她不吃不喝以死相逼,玉柳去看她时,被看管的家丁毫不客气的赶了出来,玉柳想找苏洌儿帮忙,梅姨却道苏洌儿病了,一直不见她,她又想尽办法要见杨清和求情,杨清和没有见到,被三姨娘知道了,喝命人打了十板子,命撵了出去。
而四姨娘在柴房里,已是奄奄一息了,看守的人害怕,来找杨清和讨个示下,恰逢苏洌儿正在边上,就听杨清和摆摆手,头也不抬的道,“随她去罢。”
家丁神色一凛,忙点头应了一声,退下了。
家丁走后,苏洌儿久久无语,杨清和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忙问,“洌儿,你在想什么?”
苏洌儿似怨似噌似惊似怒的,“先生……好狠的心……。”
杨清和一下子顿住,停了一会儿,他才道,“是她自作孽不可活,那晚我已经决定了给她一封休书让她出府,然而她伺候我两三年了,我到底感念,想着就再去见她一面,问问她有什么想要的,第二天送她走时,我好给她备了,也算是夫妻一场,却没有想到,她一见我就开始侮昧你,一口咬定你……,你和浩宇有奸情,当时我就说了,如果事实证明她是诬昧,她就别想活了,”说到这儿,他一握苏洌儿的手,“洌儿,她处心积虑的要害你,春巧那晚的话你也听见了,这样的人留不得,我知道你心善,只是为这样的人怜悯,实在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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