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了芙蓉花的粉色苏绣丝幔里,苏洌儿的身影若隐若现,才只是分开了一早上,杨清和就像是已分离了许久许久,这些日子里,他人在外面做事,心里却一直挂念着家里的她,她好不好,这个地方她住得习惯适应么?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插翅而归,回到她的身边,只有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了,他的心才能安定,才能踏实!
“洌儿,你怎么了?”将丝幔撩开,轻轻坐到苏洌儿的身边,杨清和伸手扶住苏洌儿的肩膀,语气柔和的问。
苏洌儿像是才被惊动的样子,慌忙翻身坐起,看到杨清和,她一脸的惊讶“先生,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她只爱叫他先生,她说,她其实最想叫的是相公,只是不想大姐不高兴,而老爷的称呼实在太过疏离,他不是她的老爷,她虽然在身份上是妾,但是在她的心里,他们彼此都是彼此的唯一。
苏洌儿越是眷恋自己,杨清和就越是感动,他轻抚苏洌儿如水的长发,动情的承诺,“你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没有人可以约束你什么。”
只记得当时的苏洌儿如猫般的窝在他的怀里,樱唇里醉人的呢喃着,“先生,你对我……真的……太好……,”呢喃声渐渐淹没在*****授魄的喘息里,杨清和又一次大展雄风,和心爱的人一起,一次又一次,攀上高山,跌入大海。
摸着苏洌儿的脸,杨清和见她脸色苍白,双眼红肿,眼角犹自隐隐挂着泪痕,他又是心痛又是吃惊,将苏洌儿揽入怀中,语气里有了痛惜,“你,你怎么了?”他托起苏洌儿的脸,“我听孙柱说,说你在前厅挨跪了,怎么回事儿?”
苏洌儿心里倒楞了下,孙柱告诉他的?
她这才知道杨清和怎么还是中午就回来了,原来是孙柱报的信,只是奇怪,这个孙柱早上明明是出言陷害自己,怎的才一倒过身来,又将此事告诉杨清和?
然而苏洌儿很快释然,就算孙柱不说,杨清和晚上回来也一定会知道,那时候如果知道是他孙柱一起妄言参与了欺负她,只怕他立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苏洌儿的唇角溢起一缕冷笑,她浅笑着摇头,眼角的泪却及时的落了下来,赶紧将脸埋进杨清和的怀里,她微微梗咽着道,“没……事啊,没……有事的……,”说着没事,然而她的语气里却又分明有强掩饰的委屈。
只借东风(二)
杨清和果然眉头竖了起来,他将苏洌儿带泪的脸又一次托起,“她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洌儿,你别怕,我在呢,你只管告诉我。”
苏洌儿依旧摇头,她像是竭力的想要克制自己,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笑出来,眼里的泪却更加大颗的涌出来,热热的滴在杨清和的手上,杨清和又急又怒又心痛,他一把抱紧苏洌儿,转头向着外面大喝一声,“来人。”
外面候着的春巧不觉一个激灵,嘴上应着“是……是……,”脚步却已是踉跄了,跌跌撞撞的走到里面来,也不敢靠近,远远的就扑通一声跪倒,苏洌儿见有人进来了,忙离开杨清和的怀抱,拽过丝幔遮住身子,躺下了。
杨清和背着双手,慢慢踱到春巧的面前,语气淡漠,“今天谁陪五夫人去前厅的?”
这句话虽然是在问她,然而眼里的寒意已足已说明,今天发生的事他已经了解大半了,春巧再不敢怠慢,慌忙哆嗦着道,“回,回老爷,是,是奴婢。”
“哦,是你,嗯,”杨清和点头,“那你该知道,五夫人为什么吓跪了吧?”
到这个时候,春巧哪里还敢再瞒什么,一早她随苏洌儿去前厅时,四姨娘突然发难,苏洌儿当场跪倒尘埃,春巧又惊又怕,那四姨娘自进府以来,仗着四位妻妾里她最年轻,杨清和宠爱了些,一向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春巧等人没少受她的罪,这会子眼见五夫人落了下风,春巧唯恐扯上了她跟着倒霉,竟乘着众人不备,偷偷的溜了,然而她到底聪明,又怕回头苏洌儿见不到她回来拿她下刺,于是就赶紧报信给梅姨,说起来倒也算不上临阵弃主脱逃。
此时见杨清和阴黑着脸回来,春巧如竹筒倒豆子般的将今天的事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杨清和越听脸越黑,虽然后来发生的事因着春巧不在说不清楚,但是在于杨清和来说,有这些就已经够了。
听春巧说完,杨清和一听竟是四姨娘引的事,这还了得,他“啪”的一拍桌子,语气阴冷的道,“她好大的胆子……,”完了怒气冲天,抬脚就往外走。
苏洌儿一见不对,赶紧掀开幔子起身,口里喊道,“先生,你要做什么?”然而杨清和已经到了门口,她顿时急了,也顾不得穿鞋,光着脚就追了过去,堪堪要到他身边时,却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
杨清和一见慌了,赶紧低身扶她,急道,“洌儿,你这是做什么?”
苏洌儿顾不得起身,一把抱住杨清和的身子,死死不肯撒手,“先生,你是不是要去找四姐姐,你千万不能去,千万别去……。”
只借东风(三)
杨清和急着要抱她起来,“地上凉,你先起来,快……,”转向一边傻跪着的春巧,他眼睛一竖,“还不快来扶夫人。”低头又道,“她那么嚣张过份,我自然饶不了她,你不必着急,我定会为你做主。”
可是苏洌儿就是不肯起身,她抓着他的衣服,紧紧的不放,“不行,先生,你不能去,不能……。”
“为什么?”杨清和有些奇怪。
苏洌儿垂下头去,抽泣着久久不语,过了良久,她方才抬起头来,幽幽的道,“洌儿给夫人请安去迟,受罚是应该的,四姐姐也并没有说错什么,先生若只顾着心疼洌儿,将四姐姐责罚了,定然引得旁人不服,如此家宅失宁,就是……,就是洌儿的大罪了……。”说完,苏洌儿又低声的啜泣起来。
杨清和将苏洌儿紧紧的拥在怀里,“虽然如此说,可也不能就任由她嚣张轻狂了去,若今天不给她点颜色,只怕将来她更不长眼。”
苏洌儿却摇头,她像是犹豫很久,方才一狠心道,“可是,可是先生你想,今天先生为洌儿去责罚了四姐姐,她岂不是要将洌儿恨入骨子里,日后,她……,”说到这儿,苏洌儿像是极懊丧灰心,“唉,还是罢了……。”
她这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委曲求全,执意不肯让杨清和去莺歌苑找四姨娘,却不知她这样娇弱弱可怜怜的样子看在杨清和的眼里,心里更分明有大团的火涌起,想到往日赵芷君的行径,他阴郁的脸色又黑了几分,轻拍着苏洌儿的背,“你放心,有我在,在不能有任何人动得了你分毫。”
靠在杨清和的怀里,苏洌儿依旧摇头,眼里已经急出了泪,“先生,洌儿求你,不管如何,洌儿可是才进门来,姐妹们要待一辈子的,今儿闹起来,夫人那里面上也是无光啊,先生……,”一边求着,苏洌儿一边痛苦的拧起了眉,光着的脚落在冰冷的地方,冻得她直吸气,饶是如此,她却非要杨清和答应了,方才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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