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梅花儿正想着主子会不会发火拿自己撒气时,就见三姨娘反而笑了,指着那院角的一株垂丝海棠道,“那花儿开得很好,你去剪几枝来,拿清水养了放在我妆台上去。”
梅花儿早就习惯了主子这样的喜怒无常,倒也不奇怪,答应了一声后,就去取了剪刀去剪那花枝儿,三姨娘拢着手就站在那廊子下面边看着,边就逗着那鸟儿,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却见银姑板着脸儿一副严肃公正的样儿,领着几个老婆子到了门口,见了三姨娘,皮笑肉不笑的袖手行了一礼,道,“夫人有命,如今五姨奶奶出了这样的事儿,少不得大家都要洗一洗了,命奴婢领着人来各屋子里瞧一瞧儿,看那东西到底出在谁的屋子里。”
她的话三姨娘一下子就听懂了,顿时柳眉一竖,怒道,“什么,你们要来搜我的屋子,”她阴阴的笑了起来,“银姐姐,你应该知道,我虽然只是个低贱的婢妾,可到底也是服侍老爷的人,想瞧我的屋子并没有什么,可那也得老爷发了话才行吧。”
银姑垂了头笑道,“谁说不是呢,奴婢也这样跟夫人说来着,于是夫人就亲自去请了老爷的示下,奴婢是看着老爷点头了的,正会子,夫人正陪着老爷在前厅里坐等着呢。”
三姨娘看着银姑,一时不知是气还是什么,竟说不出话来,银姑却又浅浅一笑,道,“三姨奶奶不信么,唉,奴婢才多大的胆儿,哪里就敢诳三姨奶奶,三姨奶奶若不信,只管亲自去瞧瞧儿去。”
银姑这样一说,三姨奶奶倒笑了,她拈着手里的帕子向细丝竹笼里的鸟儿逗着,道,“我有什么不信的,我只是有些奇怪罢了,”这样说的时候,她眼波如丝,斜斜的向银姑瞄着。
银姑果然抬起头来,“奇,奇怪……?”
她的话音才一落,三姨娘点头道,“是呵,我奇怪,”说到这里,她刷的冷下脸来,猛的一转身对着银姑道,“我就奇怪怎么就先拿我开这头刀儿的,难不成我瞧着最像那放麝香的人吗?”
她到底是个姨奶奶,又是杨府长子的母亲,银姑倒也不敢放肆的,见三姨娘发怒,赶紧就陪了笑来,道,“哎哟,三姨奶奶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哪里就拿您当头一刀儿了呢,是四房齐查的。”
“四房齐查?”三姨娘这才有些息气的样子,转瞬间却又疑惑起来,“哪里有四房来一起查的?”在她的心里,四姨娘已经被苏洌儿脱去了关系,自然是不用查了的,如此,就算大夫人要做做样子,加起来,也就三房的。
银姑点头解释道,“是啊,四房,夫人的房里,以及二姨奶奶,四姨奶奶,还有您这里,老爷亲自指了几个人分别到这四个屋子里同时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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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草木皆兵(二)
一听四姨娘还是没有逃得干净,三姨娘顿觉大为解气,就靠着那回廊的九曲栏杆儿坐了下来,笑道,“那既然这样,你就别耽搁了,开始吧。”
她这样镇定,实是她心里有底的缘故,从凤栖苑才回来,她就已打开箱笼妆奁的自己先搜了半天,将那些好的不好的东西,早清理了个干净,这会子银姑来搜,别说是麝香,就是那味道稍冲点子的香饼儿,也是不见半个的。
银姑也不客气,一声令下,那几个老婆子端的是如狼似虎,直扑进屋子里去,将那些箱笼等物全都搬了在大太阳下放着,当着三姨娘的面一件一件儿的打开了,三姨娘的那些子好衣裳好首饰,一时间跟开铺子似的,全都明光大亮的抖落在了大太阳下面。
翻了半天,终究没有找出什么,三姨娘唇上的笑意越来越深,等银姑翻完最后一件后,她戏谑的笑道,“银姐姐,你可瞧仔细了,不然明儿个再要来搜,我可是不答应的。”
银姑拍了拍手,笑道,“奴婢和夫人今儿都还说呢,三姨奶奶最是干净清楚的人儿,断没有这样的东西,可不这就说中了。”
说着话儿间,银姑就招呼了众婆子又帮着将三姨娘的东西全又都收拾了起来,一件一件儿的放回屋子里,三姨娘不再看她们,径直摇着帕子对着那鸟儿逗着,心里却是暗自嘘了一口气,今天这一番搜检过后,自己的嫌疑想来定是清了的。
然而还没有等她将那口气全松出来,就听屋子里有人一声惊呼起来,“这是什么?”
三姨娘的身子猛的一僵,楞了一楞后,她直冲进屋子里,就见一个老婆子手里捏着一个浅绿色绣着鸳鸯戏水的香囊,脸色凝重的对着窗格子透过的阳光翻翻的看着。
那个香囊三姨娘认得,是头年底她和梅花儿出去给快出生的孙子选料子时,在前街的巷子尾一个专卖风月玩意儿的小摊子上买的,当时她其实是看上另外一个春意儿的,看了半天到底不敢买,只好就选了这个鸳鸯戏水的,为的是上面的鸳鸯交颈缠绵的样子瞧得人痒痒。
见只是拿了这个,三姨娘松了口气,接过那香囊来,对着那婆子扬了杨,笑道,“哟,钱妈妈活这大年纪,可别说你还没见过这个?”
那钱婆子敛了手,低垂了头,似有些犹豫的道,“奴婢不是为,不是为这香囊,是,是那里面好像有什么香味儿……?”
“香味儿?”
三姨娘才一愣时,边上的银姑已经劈手将香囊从她的手里抢了过去,放到鼻子下面只一闻,立时就脸色大变,惊道,“麝香……。”
“啊……。”
银姑的脸色就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她轻瞟一眼三姨娘,唇角上就有了清冷的笑意,她手脚麻利的将香囊打开,有老婆子取了白纸双手托过来,她将那香囊倒过来向着白纸上轻轻一抖,就见淅淅落落的落下些灰褐色的粉末来,在白色的纸张上,显得赫然醒目。
三姨娘的脸色渐渐发白,半晌方才回了神,“这,这哪来的,哪来的……?”
银姑冷冷看她一眼,转向那钱婆子,讥讽道,“告诉三姨奶奶,这是哪儿来的。”
钱婆子面色刻板,“奴婢们方才搬东西时,不小心将床脚踏子碰得挪了点位儿,就看见了这个。”
“不可能,这不可能,”三姨娘冷笑了起来,这个东西她买的时候也打开看过,不过是些极普通的茉莉花沫子,回来后,也就是随手一丢的,但是绝不至于到了床脚踏子下面,而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的不小心落到了那里,也绝不可能茉莉花沫子变成了麝香,此时她心里虽然发慌,却也立刻就明白了,定是有人在给自己下套儿了。
白着脸,她尖声的叫了起来,“梅花儿,梅花儿,你死哪去了。”
梅花儿正在外面看着人整理东西,听见三姨娘这样的声音,心里知道不好,急惊惊的进来,“三姨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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