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芷君知道老东西狠,去年底里大雪天那件事,害她偷鸡不着蚀把米,回来之后,她越想越怕,自己没有孩子傍身,老东西想怎么治她都是有可能的。可是她万没有想到,像三房这样有子有孙的,他竟然也是一样的狠?
心里渐渐平静了些后,想着三姨娘此时的处境,赵芷君惊惧之余,亦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她的脸上满满全是讥讽的笑,命玉柳取一块小银锭子赏了那小厮,笑道,“阿生,只要你忠心为我办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这个叫阿生的接过银子,谀媚的跟那大点子的哈巴儿狗,谄笑着不停点头道,“四姨奶奶请放心,但凡老爷那有半点动静,小的就立刻来回奶奶。”
赵芷君满意的点头,甩一甩帕子,轻笑道,“去吧。”
等阿生一溜烟儿的去得远了,赵芷君这才心情大好的笑出声来,向玉柳道,“我说这大少爷怎么就敢来找这个小姨娘的呢?感情是急了眼儿了,如此看来,隔壁这一位,倒真是不能小看了。”虽是笑着说的,然而到了最后,却是咬紧了牙发起了狠,玉柳看了自己的主子一眼,点头道,“小姐说得正是,所以,这样的人是千万不能与其正面交锋的。”
赵芷君看一看玉柳,点头道,“好,就依你。”
凤栖苑。
杨浩宇走后,杨清和又温言软语的劝了许久,苏洌儿的哭声方慢慢的止住,她抹一抹腮边的泪,靠进杨清和的怀里,哀哀的道,“先生,非是洌儿和先生发脾气,只是这样的事牵涉实在太广,除了隔壁的四姐姐外,那三位姐姐可都是有儿子的,无论是谁做的,都要伤筋动骨,可若是就这么罢了,我这心里又……,”说到这里,她不觉又啜泣出声。
杨清和搂着她的手一紧,想到刚才浩宇来过,他心里怎能不知苏洌儿心里的痛苦和顾忌,深吸一口气,他道,“这件事我心里总是已经有数了的,只恨我对你保护不周,洌儿,我……。”
苏洌儿一把捂住杨清和的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先生别说了,我,我都知道了……。”
正文 隔岸观火(二)
三姨娘的休书就这么被收了回来,然而各房也都是已经知道了,银姑告诉姚芝兰这件事时,姚芝兰正捧着杯新沏的八宝芝麻黄豆炒茶喝得香,炒过豆子和芝麻被烫水冲沸得香气四溢,她笑着向专管沏茶的老婆子笑道,“别人都爱喝那什么碧螺春啊,明前雨啥的,要我说,全不过是附庸风雅做样子而已,我从来都不觉得那东西苦叽叽的有什么好,还是这个实在,香喷喷的喝着清爽。”
老婆子笑着点头,“夫人说得极是,那些个东西向来是男人们爱的,女子若要说喜欢,都不过是矫情装给男人看罢了,说真的,奴婢很是瞧不上她们那些个浪样儿。”
正说着,就见银姑急急进来,眼角扫了一眼那老婆子,也等不得让她退出去,就俯身在姚芝兰的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只见姚芝兰的脸色一变,她愣了一会儿,放下茶碗问,“是真的么?”
银姑点头,“是真的。”
姚芝兰摆手命那老婆子退出去,她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转着圈子,半晌方停下了,皱着眉头向银姑道,“这件事我可是真看不懂了,从四房送的小衣服里检出麝香来,四房那样的狠毒脾气,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不稀奇,我的心里是信的,等到说不是四房做的,又在三房里搜出麝香,我也是信的,三房在五房还没有进门时,很是受了四房年把的气,这会子使这样的手段害了五房又除了四房,也合她的火烈性子,可是我没有想到老爷竟然会写下休书来,更让我奇怪的是,那个狐狸精竟然会为她求情?”
说到这里,她怔怔的看着银姑,“四房曾经那样对她,她竟然会帮四房撇清,这会子三房明摆着就是害她的人,她也求情,你说,她是真傻啊还是……?”
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银姑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语气深沉的道,“小姐,您先别管她是真傻还是怎么?这个女人不简单是真的,老爷为了她,竟然要休三房,而休书都写了,又是她一句话就又将休书收了回去,小姐您想想,这么多年以来,但凡老爷说的话要做的事,可曾有谁敢有过异议,又有谁让老爷改变过主意?”见姚芝兰的神色越来越凝重,银姑的语气加重,“小姐,您可得趁早拿个主意了,不管她是怎么样的人,这样下去可不得了?”
姚芝兰重重的坐在雕着四喜如意的紫檀木椅子上,手指死命的握起,“我明白的,只是老爷对她护得紧,我一时还想不到要怎样?”
突然,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转头对银姑道,“唤春巧来。”
春巧得到信儿时,心知一定是为五夫人的事儿,经过这场变故以及听到的那些话,她对这位笑面虎夫颇为忌惮排斥,奈何自己身为奴婢,听到传唤焉敢抗命,只好硬了头皮一步一挪的来到养鹤堂,一路上只在心里琢磨着这么应付。
见了春巧,姚芝兰显得份外平和亲切,婉声道,“前儿个出了那样的事,你被关了几天,嗯,可委屈了你了。”
春巧磕首道,“谢夫人惦记着,奴婢没有伺候好五夫……五姨奶奶,出了那样大的娄子,那些惩罚都是奴婢该受的。”
一边的银姑就笑道,“哎哟,好个懂事的孩子,知道什么是自己的本份,这样很好,”她亲热的拉春巧起来,指着一边的小脚凳让她坐,春巧哪里敢坐,扎巴着两手惶恐万分的推,“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银姑笑着嗔道,“这孩子,叫你坐你就坐,在夫人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拿你当个奴婢的。”
见她这样说,又见姚芝兰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春巧心里直打突,她才不信姚芝兰等人会有这样的好心来对自己,做出这般模样,无非是想拿自己当她们的棋子儿罢了。
然而脸上却是半点也不敢显露出来的,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在那脚凳上歪了半个屁股,她忐忑不安的看着姚芝兰,等着姚芝兰下面的话,姚芝兰却不急,只轻笑着问着她的饮食,又命银姑取了两匹茜素红纱缎来,道,“眼见着天儿热了,做几件纱衣服穿去罢。”
春巧心里更疑,大夫人再给下人脸子,也没有这样抬举她们过的,双手往回推那纱缎,她连声的道着不敢要,银姑陡的脸一沉,道,“别是养鹤堂这儿的东西没有别人的好罢?”
她这样的话一出来,春巧顿时一哆嗦,慌忙将纱缎接过去,惶恐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着都没有好生的做事儿,哪里敢要夫人这样贵重的赏,实在是心里有愧呢。”
春巧的话才落,就见姚芝兰淡淡的笑了,“既能知道心里有愧,就不枉了我疼你一场,”说着话儿,她起身在屋子里慢慢的来回走了几步,脸上的笑仿佛是三月里和煦的风,最是温暖招人亲的,“只不知道你这话是真心呢,还是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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