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伺候他用了午膳,见他满脸的疲倦,因而打消了出去玩的想法。
待将饭菜收拾了,她命人将那炕桌撤了,又将下人挥了下去。
秋月躺在胤禛的身侧,双手环住他的右手臂,轻轻撒娇道:“爷,陪妾午睡一会儿吧,爷好久都没有午睡了。”
胤禛阖上双目,缓缓道:“方才不是你说要出去逛逛吗,怎么这才一会儿,就改变主意了。”
“唔,午休时间到了,妾有些累了。”她嘴里这么含糊的说着,人也闭上了眼睛。
鼻尖是胤禛身上熟悉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檀香,真是让她昏昏欲睡。
没一会儿,秋月便睡着了。
胤禛看着她不设防的睡颜,内心一阵平静,也阖上了深潭似的双眸。
两人小憩了一会,秋月便醒了。
她醒来时,胤禛还睡着。望着他熟睡中有些柔和的侧脸,秋月觉得是那么安心。
她往胤禛的身上靠了靠,合上了眸子,年夫人那些话,究竟是这个时代每个女人都会说的,还是别有深意呢?
像《红楼梦》里面那个史老太太,将元春送进宫,不就是为了保住整个史家么?
那年府将自己嫁与胤禛,定也是为了年府的荣华。
只是,为何年夫人这么急着要她生下孩子呢?真的只是为了她在后院站稳脚跟么?
若想要站稳脚跟,有了胤禛的宠爱,不也是一样的么?
秋月此刻真的有些苦恼,古人为什么都这么复杂。明明一件很小的事,背后却有这么多的深意。
哎她心里喟叹了一声,脸颊在胤禛的身上蹭了蹭。
先不想了,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她这无意识的动作,却将胤禛弄醒了。
胤禛睁开清明的双眼,压着声音对外间道:“苏培盛,什么时辰了?”
“回爷,已经未时(13点——15点)了,您要起身么?”
胤禛低头看着他胸口毛茸茸的脑袋,复又合上了眸子,暗哑道:“先候着。“
“嗻。”
秋月在胤禛的怀里动了动脑袋,眼睛微眯,一抹狡黠的笑在她的唇边扬起,旋即隐没。
她偷偷将手伸向胤禛的胳肘窝处,挠动起来。
挠了半响胤禛却毫无动静,秋月不禁觉得无趣,讪讪收了手。
这边秋月刚放了手,不想胤禛突的一把搂住了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双手在她身上挠痒痒。
秋月本就敏感,最是怕痒,忙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一边躲闪一边求饶道:“妾知道错了,求爷放了妾身,咯咯咯……求爷了。”
最后一句,笑意中带着丝丝媚意。
胤禛看着她青春活泼的样子,心也似乎年轻了几许。
两人在炕上笑闹了一阵,方叫了人进来伺候。
梳洗完毕,秋月先陪着胤禛上了香,方和胤禛在后山处游览景致。
虽已进入秋天,没有凌花照眼,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秋月看着这秋的景致,眼角扫了眼站在身侧青色人影,心下满足:在何处看风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在你身边陪你看风景的人。
不想走着走着,两人便走到了当初相遇的那个亭子。
一时间,秋月不禁有些感叹:那时的她,怎么会知道有一天她会爱上他。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秋月将这两句诗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两遍。
这诗句,早已暗示了她的未来么,早已知道,她有这么纠结的一天。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悠扬的笛音,打断了秋月的思绪,她微转过头,看着胤禛的侧脸。
已是夕阳西下之时,橘黄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将冷峻的容颜淡化的温暖了起来。
此情此景,秋月脑中只有这么一句:“只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察觉到秋月的目光,胤禛转过了头,平静的看着她。
一个穿着月白常服,一个身着石青外裳,在这夕阳下,静静凝眸。他们之间,流露出的那份不言而喻的默契,让远远跟着的初蕊等人心醉不已。
秋月浅笑道:“爷,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胤禛微微点了点头,眉宇间也带这少有的柔情。
二人回了王府,夜间,胤禛自是宿在秋月院子。
后院的女人早就得了府里要进新人的信,此刻见秋月得宠,虽嫉妒不已,却更担心新人进府。
一个年氏就已经如此得宠了,若再进几个年氏那样水灵灵的才女,她们以后还怎么过。
一方面她们担忧着,另一方面,却又抱着看戏的心态。
她不就是仗着年轻貌美,又通点文墨,所以才这么得宠么?现在比年氏更年轻的女人要进府了,看年氏以后还拿什么嚣张。
众女人皆抱着一种病态的心里,静静等着事情的到来。
康熙五十五年就在一片平静下过去了,在雍王府众女一干心思下,迎来了康熙五十六年,也迎来了由德妃指给胤禛的两名秀女。
是夜,月凉如水,廊下的五角宫灯被勾灭了火影,院里早就静默了下来,只余大门处有着橘色的灯光,却泻下一片冰冷。
秋月呆坐在窗前,望着天上明月,心里一阵阵抽痛。
这一天,还是来了。
初蕊和锦心站在秋月身后,两人对望了一眼,眼中均是无可奈何。
今天是新人进府的日子,爷定是不会过来了,可主子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
初蕊上前柔声劝道:“主子,已经够了子时了,您早些歇着吧明儿个那两位新格格还要请安呢?可别是去晚了。”
秋月却充耳不闻,只双手托腮,呆望着静谧的夜空,脑海中却不断闪过两人相处时的场景。
他微皱眉的样子,略带温情的样子,情欲隐忍的样子,耍小性子的样子,孩子气的样子。这样的胤禛,让她越来越着迷,越来越欢喜,也越陷越深。
最先爱上的,注定最先受伤
一想到胤禛这样对其他的女人,她就淡定不起来,想将那些女人都杀了。
想到这里,秋月一阵黯然,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活得这么没有自我,这么狭隘了。
秋月起身,坐到镜子面前,里面的那个女人还是这么美,这么清淡雅致。
可她知道,她的心,变了。
秋月一把挥掉梳妆台上所有的匣子,对两人厉声道:“出去。”
“主子……”锦心从来没见过这般发脾气的秋月,切切道。
秋月看着镜中的自己,“我说,滚出去。”
锦心还想说什么,初蕊却拉着她出了内室。
待两人离开,秋月的左手缓缓抚上了自己的面容,难道她已经这么老了,没有吸引力了么?
“不。”她喃喃道,“我才19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不。”
她抓起桌上仅剩的一个木盒,死命向镜子砸去,嘭的一声,支离破碎。
初蕊两人在外间,只听到‘嘭’的一声,然后便是玻璃掉落的声音,然后内室便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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