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道:“究竟没说到月上,也要点缀点缀,方不落题.” 秋月联道:素彩接乾坤。赏罚无宾主, 胤禛联道:吟诗序仲昆。构思时倚槛, 秋月道:拟景或依门。酒尽情犹在,胤禛笑道:“前面让了你这么久,也是时侯了。”乃联道:更残乐已谖。渐闻语笑寂, 秋月说道:“爷果然是藏着掖着的,这时侯可知一步难似一步了。”因联道:空剩雪霜痕。阶露团朝菌, 胤禛笑道:“亏你想的出来,这一句怎么押韵,让我想想。”因起身负手,临窗望月,想了一想,笑道:“够了,幸而想出一个字来,几乎败了。”因联道:庭烟敛夕棔。秋湍泻石髓, 秋月听了,不禁也起身拍手叫妙,说:“果然是好的, 这‘棔’字不常见,亏爷想得出。”
胤禛哼道:“你不过才十八岁,读了几本书,识得几个字,便在爷面前称大了。”话虽如此说,却对秋月的夸赞很是受用,面色微有得色。
秋月得了好句,顾不上胤禛的话,只细细思量了一番,道:风叶聚云根。宝婺情孤洁, 胤禛道:‘这对的倒也不错,只是下一句你也溜了,幸而是景中情,不单用`宝婺来塞责。”因联道:银蟾气吐吞。药经灵兔捣, 秋月不语点头,半日遂念道:人向广寒奔。犯斗邀牛女, 胤禛也望月点首,联道:乘槎待帝孙。虚盈轮莫定, 秋月笑道:“爷这比兴倒用的熟稔。”因联道:晦朔魄空存。壶漏声将涸,
胤禛方欲联时,天空中突然传来几声雁鸣,倒将秋月吓了,站在窗前,手抚住胸口,惊疑不定道:“怎么着大晚上的又大雁的声音,听着倒像是白鹤起飞的嘎然声。”
胤禛递了杯热酒给秋月,笑道:“不过是几只鸟罢了,也值得你一惊一乍的。你方才也说‘壶漏声将涸’,现在也‘窗灯焰已昏’。罢了,也没联句的心思了,歇了吧”
秋月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方觉得好了些,不禁抱怨道:“好容易有了闲情,这野鹤可真是讨厌。”
这番说着,想起方才说得要出去看看风景,不禁笑道:“妾有了一句,爷可听听?”
胤禛也起了促狭心思,答道:“但说无妨。”
“寒塘渡鹤影,这下句可是难得?”
胤禛听了,点头道:“不错,确实难得,‘影’字只有一个‘魂’字可对。”思索了半响,终是无果,方道:“却是难得,明日我且问问王路,看他能否答上来。”
秋月斟了酒碗,笑道:“即使如此,爷可得自罚一杯。”说着,便将碗凑到胤禛嘴边。
胤禛也不含糊,接过酒碗,一口喝完了。
秋月看着他喝酒的姿态,不禁气馁。这人,连大碗喝酒读这般有风度气质,竟显得自己小心眼了。
胤禛哪里知道她这番心思,喝了一碗,就见秋月又替她续上了。胤禛微微蹙眉,冷眼看向秋月。
秋月也不惧,只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道:“爷也不必等明儿了,妾已得了一句,爷喝了这碗,妾就说与爷听。”
胤禛轩眉一挑,将本欲说教的话咽下,“爷倒要看看你得了什么句子。”说完,便接了秋月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本就只是些清甜的桂花酿,喝多了也不醉人,明儿也不会误事,胤禛很是放心。
秋月见他喝了,因道:“冷月葬花魂。”
胤禛听了,微微皱眉:冷月,月,葬花,莲,年。
又思及两人园中时,秋月所做诗句中清冷颓唐之意,遂说教道:“诗固新奇,只是未免太颓丧了些。你身子素来弱,现下病也不过刚好,不该作此过于清奇诡谲之语。”
秋月虽没得到夸赞,却也知胤禛是为着她好,便只笑道:“妾知道,不过是对着爷才敢露出几分真性情,对别人,妾还是知道收敛的。”
对秋月字里行间满是待他不同常人,胤禛却到底高兴不起来,因开口道:“行了,时辰也不早了,早点歇着吧”
秋月听了,挂在胤禛身上,嘟着嘴道:“妾今儿睡多了,现下没有睡意,好容易有了点诗性,爷就不要扫兴了。”
胤禛似笑非笑睨了眼挂在脖子上的秋月,凉凉道:“这夜里可不止作诗联句这两件事,你若精神好,还想做些别的什么,也是可以的。”
秋月闻言,红了脸,“坏四爷。”说着,便将脸埋进了胤禛的脖颈间,轻轻咬了咬。
胤禛‘嘶’了一声,“你这可是主动玩火。”
话还没说完,就听秋月在耳边道:“皓月凝眸,竹影婆娑留画意。”
胤禛无奈的瞧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人,知道自己昨夜弄的狠了,以秋月的身子,今儿定是受不住,只得出声道:“行了,爷依你了,别挂在上面了,下来吧只一点,不许再说着颓唐的诗句了。”
秋月应了,喜滋滋的在胤禛身侧坐定,催促道:“爷,快点答。”
“明湖摇翠,桨声欸乃壮诗情。”
“小楼刻烛听春雨。”
胤禛笑道:“这‘刻烛’二字倒也有趣。”《南史.王僧儒传》:“竟陵王子良尝夜集学士,刻烛为诗,四韵者则刻一寸,以此为率。
因对道:白昼垂帘看落花。
秋月出:“几处箫声醉。”
胤禛答:“几痕波影斜。”
“雪里白梅,雪映白梅梅映雪。”
“风中绿竹,风翻绿竹竹翻风。”
烛火橘黄,空气静谧,两人一来一往,谁也不让着谁,倒也祥和。
这厢两人吟诗作对,却不知府内其他众人知晓胤禛去了莲苑,是何心思。
尤其是小李氏,简直就是从云端直接落入了低谷。
早上的事,最后虽有乌喇那拉氏说请,免了她的禁足,但对府里仆从而言,这小李氏无疑是失了胤禛的宠,不免在心里边就开始轻怠了起来。
现在郭氏屏退了众人,只留了翠绿,两人呆在屋里相顾无言。
半响,翠缕方道:“主子,早上奴婢实在是害怕极了,爷生气的样子……”
话还没说完,她便打了个寒颤,手也不住的抖,捧着的茶盖因不停的与杯身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更显清晰。
郭氏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是比翠缕好了那么一点点,她到也会装,至少面上看不出什么。
她竭力镇定,喝了口热茶,方对翠缕道:“这事儿不是都过了一天了么,你怎么还这么害怕。再说,你主子我不得爷的宠爱,这事自然也落不到我的头上,你怕什么。”
翠缕得了郭氏的安慰,略微好了一点,仍心有余悸道:“爷虽不是朝主子发火,可早上奴婢瞧了爷生气的样子,当时双腿就软了,跪在地上直哆嗦。”
郭氏叹了口气道:“这小李氏算是毁了,想必以后爷是不会再宠她了。”
翠绿有些迟疑道:“主子为何这样说?”
“你当时只顾低着头害怕了,没见着爷当时的样子,我瞅着,她怕是没翻身的机会了。”郭氏看着明灭不定的烛火,幽幽叹道,“这年氏,果真有手段。想来府里以后除了福晋,便是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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