觑见胤禛放在书案前厚厚的两叠折子,开口道:“皇上是批奏折还是歇会子午觉。”
胤禛亦觉得场景十分融洽,因屋舍后临水靠竹,十分阴凉,微觉困倦,含糊道:“唔,你睡吧,朕也歇歇。”
胤禛低沉的声音响在耳际,秋月更觉的迷糊,浅浅打了个哈欠,竟这么趴在胤禛的怀里睡着了。
见她睡的香甜,胤禛也觉得困倦了,遂眯上了双眼。
时间转眼即过,很快,便到了端午。
这日天明,夏悠琴领着春纤端着洗漱用品进屋,就见秋月披着一件薄裳坐在窗前,手臂撑着下颌,拧眉沉思。
窗外碧幽幽的树上,蝉儿早已叽叽的吵嚷个不停。
夏悠琴蹙了蹙眉,“主子今儿起的倒早,怎么也不叫奴婢进来伺候。”说话间,行至榻旁,关了窗子,“这天虽热了,但早起仍有寒意,主子还是莫要坐在风口处才是。”
说话间扶着秋月在梳妆镜前坐了,替她随意盘了头发,“可是外头的蝉声将主子吵醒了?要奴婢让人将蝉捉了么。”
秋月接过沾了青盐的特制牙刷,就着茶嗽了口,又洗脸,这才一边抹着蜜膏一边道:“算了,这蝉是会飞的,哪里捉的完,若福儿知道可以爬树,只怕又闹腾起来了。”
春纤抿唇笑道:“可不是,今日一大早小阿哥就醒了,说要看四阿哥划龙舟呢。闹腾了好半天,这会子正睡回笼觉呢。”
想起今儿独特的龙舟比赛,秋月眼里闪过笑意,勾了勾唇角,“弘历从哪里想的这主意,也亏得皇上和熹妃答应了。”
夏悠琴抿唇笑道:“咱们大清是从马背上打的天下,平时比赛就多,如今天也热,比赛划龙舟,可不是再好不过了。”
“话虽如此说,可这都是八旗的精锐子弟,比赛这么激烈,若是一个不小心……”秋月仍有些担忧。
“主子放心,听说每艘船上都有两个水性极好的武师傅,而且岸边也都有人守着,不会出事儿的。”
闻言,秋月轻轻颔首。
弘历可是钮祜禄氏的宝,如今他也参加,钮祜禄氏自然费尽心力护着他。
况且胤禛也在场,想必没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闹事。
替秋月梳好发髻,春纤从妆奁匣子里挑了一对赤金绞丝雀上枝头纹的耳钉,道:“主子今儿可是要穿那前两日才做好的银红遍地金葡萄纹洋缎旗裳,配这个耳坠可好?”
秋月觑了一眼明晃晃的窗子,还早的很,可阳光已经很毒辣了,若穿那件衣裳,看着的确喜庆,却热的紧。
“穿那件青莲泥金暗花一字襟的吧。”秋月收回目光,淡淡道,随手从匣子里拿出一对白玉耳坠戴了。
夏悠琴在柜子里找着衣裳,有些迟疑道:“穿那个会不会太素净了。”
秋月抿唇,顺手拿起旁边的瓷青湖宫扇,随手摇道:“天热的紧,大红银红的还是不要穿了,那料子厚实。”
春纤了然的点了点头,那青莲色的旗装是纱制的料子,这天穿却是好。
在秋月鬓边插了一支赤金累丝嵌红宝镂空白玉牡丹凤凰纹的掩鬓,又簪上一支小巧的白玉簪,既显出尊贵,又不掩清丽。
又从匣子里取出一碧玺手串戴了,在春纤和夏悠琴的伺候换了衣裳,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日头倒是老高了。
正想着,就听外头宫女禀道:“贵妃娘娘,熹妃娘娘,裕嫔,谦嫔,宁嫔,樊嫔,安贵人,郭贵人,海贵人,高常在都已经在正殿候着了。”
夏悠琴答道:“娘娘已经知道了,你让她们在前面好生伺候着。”
“是。”
秋月在水银镜前转了转,见都妥当了,便扶着夏悠琴慢慢往外头走,问道:“福儿可是醒了?”
“小阿哥已经醒了,正嚷饿呢?”
秋月想了想,“早膳可备下了?”
“已经备好了,主子可要先用点,垫垫肚子。”夏悠琴答道,“主子仁善,自来了这园子,也没让她们每日晨昏定省,这些人的日子过的,可比宫里舒坦多了。这会子时间还早,让她们等等也无妨。”
秋月点了点头,“既如此,领福儿过来用饭吧,正殿那边让宫女备些热点心,也让她们垫垫肚子。”
夏悠琴颔首应了,道:“虽主子仁善,不顾奴婢估计可没人敢吃。”
秋月想起这宫里众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笑道:“咱们准备了就是,至于吃不吃,就随她们吧。”
不多时,小宫女鱼贯而入,搬几,摆桌,片刻功夫,外间榻上的金漆小几上已经摆上了七八个碗碟,登时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饭食的香味。
这段日子热的紧,加之今儿起的早,也不是平日的饭点,面对这些精致的饭食,秋月也不过略用了几口,便搁了筷子,伺候福惠用饭。
待母子二人用了饭,漱了口,便牵着福惠往正殿走去。
来到正殿,屋里所有妃嫔都已站了起来,恭迎秋月,待其在上位坐定,放行礼齐声言道:“恭迎贵妃娘娘,娘娘万福。”
秋月扫了一眼底下打扮的花枝招展,各有千秋的妃嫔,心里淡淡闪过一丝不喜,蹙眉道:“都起来吧,一大早就来了,想必都等的不耐烦了吧。”
下面齐齐道不敢,谦嫔刘氏笑道:“贵妃娘娘仁厚,这半个月来,甚少让臣妾定省问安,臣妾又岂是那等不知好歹之人。”
此言一出,自有妃嫔跟着附和。
谦嫔刘氏今儿穿着一件料子精致艳丽的银红色莲纹洋缎连裳旗装,外面罩了件玫瑰紫比肩褂,襟前挂着一串长长的珠链,头上戴着一支双衔鸡心红宝石流苏坠的金凤钗,耳上也是双凤纹鎏金耳坠,更显得珠辉璀璨,将她年纪小而残留的几分稚气褪去,凭添了几分贵气。
秋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才颔首笑道:“这个颜色你穿着倒是不错。”
这料子原是上进的,但秋月虽是贵妃,却不能穿大红色,因此胤禛便将这个料子的银红色缎子全都送到了翊坤宫。
秋月对刘静雅有几分喜欢,加之她又救过福惠,有这份恩情在里面,一捆刚刚有什么好东西,自然也有谦嫔一份。
果然,刘氏抿了抿唇角,如雪般的凝脂肌肤丧透出几分红晕,煞是动人,“臣妾还没多些娘娘的赏赐呢?”
秋月笑道:“不过几匹缎子,这颜色果然配你,我这儿还有几匹,待会儿在让人送到你那儿去。”
这边秋月和谦嫔言笑晏晏,偶尔熹妃并裕嫔穿插两句,气氛很是和睦;那厢坐在末首的高常在却是脸色发青,狠狠瞪着上位处和秋月谈笑的刘静雅。
原来,这高氏便是雍正元年选秀时和刘静雅同一批入宫的秀女。
她们俩容貌原本就不相上下,说起来,这高氏的家世比刘氏还要略高一筹。只不过,两人一个是皇后看重的人,一个是贵妃看重的人。
仅仅是因为如此,那刘静雅入宫时就生生高了她一头,那个是静贵人,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容常在。
52书库推荐浏览: 绯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