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看康熙点头示意让刘晋中进来,便宣他进了帐。
“又怎么了?”康熙问刘晋中。
“回皇上,刚才奴才在清水河边洗马时,看到了一个道士模样的人。仔细一瞧,是上清真人,便连忙回来禀报皇上了。”
“你看仔细了是上清真人?他怎么会在这里?”康熙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兴奋的光亮。
“回皇上,奴才应该没有看错。奴才看到真人时,他骑在一匹马上,似乎是在云游……”
“快,更衣,备马!”康熙不待刘晋中说完,便对身边的李德全下命令道,“故人来访,岂有不见之理?”
李德全看得出皇上听到这个消息是真心的高兴,也不禁高兴起来。他笑着回了声“嗻”,便高声传候在帐外的随行宫女太监给皇上分别更衣、备马。
“刘晋中,你先骑马过去,见着上清真人了,便告诉他一声,就说朕要见他!”康熙一边更衣,一边对刘晋中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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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上清真人俗家姓王,是昆仑紫璇宫太虚真人门下的大弟子。太虚真人曾被康熙的皇祖母孝庄皇太后请入宫中,本想借助他的力量让顺治帝从对佛法的痴迷中解脱出来,没想到太虚真人见到顺治帝与他攀谈过后,竟回了太后说皇帝天命已定,无人能够改命。孝庄因太虚真人曾言中过多尔衮的命势而知道他道行颇深,所以苦苦恳请他留在宫中帮帮皇帝。那太虚本是不肯的,执意要走。没想到正巧看到去孝庄处请安的玄烨,竟然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留在宫中。但是,他留在宫中不是为了皇帝,而是为了这个三皇子。那时他带着三个年纪极幼的小徒弟,大弟子上清,二弟子和三弟子是一对龙凤双生,分别叫至清和妙清。三人因为和三皇子玄烨年纪相仿,竟然成了好友,整日玩耍在一处。他们师徒在皇宫中一呆就是五年,后来太虚真人带了至清和妙清离开,只把跟康熙最亲近的上清留在了皇宫,直到康熙成功地擒了鳌拜,上清才遵照师命,也离开了皇宫。
康熙换好衣服,便带着几个侍卫策马向营地北边的清水河河套奔去。还未到地方,便远远看到一个青衣道人骑在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上。那道人也看到了便服的康熙,在康熙的马还未到跟前时,他便已经下了马,静静地站在马侧候着这位君王的到来。康熙的马一直奔到这位道人的面前才停了下来。那位上清真人双手抱拳对康熙躬了躬身子,康熙飞快地下了马,走到他的面前,连声说道:“多少年没见到上清了,你倒是云游到哪里去了?”问完还不等他回答,便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那道人一番,又说道:“上清也老咯,跟朕一样白头发已经染顶咯。”
上清真人连忙又躬身,笑道:“贫道怎能跟皇上相比,贫道不过是修行云游,不曾做过什么大事。而皇上要日理万机,操劳国家大事,自然比贫道要劳心劳智万倍。”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是知道朕在这里,特意找来的?”康熙拍了拍上清真人的肩膀,并且示意侍卫们只远远地跟着,便和上清真人并肩在河套上散起步来。
“回禀皇上……”上清一开口,突然发现康熙正佯装生气地看着他,脸上却仍显着隐不去的笑容,便知道他又嫌他过于拘禁了,连忙改口,却还是不敢失了礼数:“皇上,贫道到处游历而已,近日是刚从俄毛子边境那边回来,路过此处,正好遇到皇上在此秋狝。正考虑贫道的到访会不会骚扰到皇上,没料到皇上倒是先找到了贫道。”
康熙那边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对上清说:“嗯,‘皇上’,‘皇上’,你倒是越发的乖了。想当初你叫我小玄子,还背着你师傅跟我打架!当年那个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倔上清哪里去了?”
上清一愣,顿时也笑了出来,自嘲道:“老了老了,却被皇上说成‘越发的乖了’。要是先师还在世,听到皇上对上清的这句评价,肯定要乐坏了。”
康熙忍俊不禁,停下来看着上清笑道:“看看,还没夸你多少,你骨子里那种跟朕调笑的不正经就又冒出来了!你呀,还是没变啊,怪不得尽管当年你那么聪明有为,你先师太虚真人还是不敢把住持大局的重担交给你呀!”
上清又乐,对康熙笑道:“皇上不知,贫道那可怜的师弟如今正替贫道‘受难’呢。紫旋宫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够他忙活的,他倒是天天盼贫道回去帮帮他来着,可贫道逍遥惯了,就是自己都懒得管呢,更别说管别人了。”
“嗯,也好久没有至清和妙清的音信了。自从二十二年在从五台山回京的路上见到过他们后,就再也不曾相见。上清啊,最近朕总是梦到以前的那些光景,梦到朕还是皇子时,与你、至清在皇祖母的花园里玩耍,妙清因为是女孩,咱们把她骗去背经书……梦到朕出痘的时候,你陪在朕身边拿着点着的艾草昼夜不停地帮朕熏艾,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最后竟然跟朕一起出痘,可忙坏了太虚真人……对了,朕还梦到太虚真人让你陪朕练剑,你总不甘心输给朕,每每把朕逼入死角,让朕对你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服不行……”
上清听着康熙的讲述,双眼看向远方,似乎也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当中。等康熙讲完了,他才缓缓接道:“日子如白驹过隙,一晃,当年聪慧的三皇子,足智多谋的少皇上,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代明君。上清也老了,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却也改掉了年少时的固执和轻狂。皇上,这就是历练啊,人生何时不是在自我修炼呢?”
“是呀,修炼,修炼得鬓染霜,顶覆雪,却仍不得真谛,心始终为这个尘世所累。上清啊,人这一辈子忙忙碌碌,经历无数喜怒哀乐,百转千折,到死也不一定能得到真正的超脱和彻悟,真是不易啊。”康熙说完,长叹了一声。
上清看向面有一丝惆怅的康熙,仿佛又从中找到了那个擒鳌拜前郁闷在胸的少年皇帝的影子。他笑了笑,吟出这样的一句诗:“只道琼海仙山远,疑思尘世为吾家。终有一日乘风去,云端笑看雾中人。”
康熙看向上清,点了点头,却故意跟他打趣儿道:“你这个修真的人,怕是坐在那匹白马上时,就在笑看朕这个雾中人了吧?”
上清知道康熙是在跟他打趣儿,连忙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给他作揖,嘴里念叨着“岂敢,岂敢”,惹得康熙又是一阵大笑。
“你呀,也不要谦虚了,朕封你的这个‘真人’也不是凭空给你的,你能掐会算得很呢。三十五年,朕亲征准噶尔时,你突然出现在朕的帐前,告诉朕不要对蛇蝎存仁慈之心,朕开始还不大明白,后方知你所暗指的是噶尔丹素悍能战的妻阿奴,便对费扬古大将军下令一定要提防伪装成后方家属的游击分部,才及时遏制了阿奴的‘脱兔引鹰’之计,可还是让噶尔丹给逃了。三十八年朕阅黄河,正忧心黄河水害到了急火攻心的地步,你又云游至彼处,偏偏说朕命中缺水,结果那年果然江浙一带大旱,你就送了你那命中水旺的小徒弟入乾清宫侍奉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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