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道相同,便不妨同八哥和十四弟他们一齐走一段。道若不同,再分道扬镳也不迟……
胤祥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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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四面吹来,从敞着的裙底和袖口钻了进来,把衣服撑得满满的,隔着亵衣在全身上下流窜着。那种感觉,似乎是只要她双脚一蹬,就能从地上飞到天上去。
璇玑慢慢向上举起双臂,展开,让手掌去迎接那带着一丝凉意的大风。又缓缓张开十指,让风从指间蹿过去。她又闭上眼睛,微仰着头,让脸部也感触这凉风,又似乎是想请这大风把她心里所有的烦恼都刮走。
风声,风掠过草地的飒飒声,偶尔夹杂了一两声乘着这大风翱翔的雄鹰的啸鸣声。一霎那,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些单纯的东西。没有了人与人之间的钩心斗角,没有了心与心之间的相互猜忌。璇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融化,慢慢渗入到这坚忍不拔的草根中,混合到这自由奔放的大风中。而灵魂则缓缓上升,渐渐被这蔚蓝的天空所吸收,变成了一抹湛蓝……
张开眼睛,璇玑跳下马,放开缰绳让马儿溜达到一边去吃草,而她则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屁股坐到草地上,然后顺势躺了下来闭目养神,用身体摆出一个肆无忌惮的“大”字来。在这里,无需小心着什么,无需提防着什么,这里只有她,这天,和这地!一片阴凉飘过,周围的空气顿时冷却下来很多,让人周身立刻竖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可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微笑。她知道,那是漂浮的云朵遮住了太阳。一旦飘过去,温暖的阳光便又会落到身上。亦如她心头不断飘过的阴霾,时不时地惹她伤心落泪,却无法永远遮住那团温暖的回忆,深深烙在她心房上的桔色的回忆。
此刻,胤禛和孩子们都远在京城。他们,又在做什么呢?小弘昀和小弘时,有没有又长高呢?
她带着一丝甜蜜的笑,想象着孩子们在那片海棠树漏下的点点阳光中摇头读书,奔跑玩耍的天真稚颜。完全不知道,来时经过的那个小山坡上,早已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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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是乾清宫的那个小丫头?”一个穿着茶色袍子的蒙面人对一个太监模样的中年人问道。
“是的,大人。奴才亲眼见她从马房借了马独自跑到这儿来的。”
“嗯。”领头的蒙面人从怀里摸出了一两碎银,扔给了那个中年太监,说道:“你先滚吧。这事儿办得好,以后自然还有你的好处!”
那中年太监麻利准确地接住飞过来的银子,乐得两眼眯成了线,说道:“是,多谢大爷恩赏。奴才这就滚了。”说着,一转马头,飞速向回奔去。
那蒙面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穿着茶色袍子的蒙面人,其中一个人的马上还横放着一条不知装了什么的布袋子。
“都准备好了?”领头人问道。
“是,都准备好了。这凶物已经被饿了三天了。刚又被喂了点儿迷药,只要醒来,一闻到血腥味儿保准没命地扑过去。”
“嗯,你,沿着路往那边撒牛血去。”领头人指着另个背了个大皮囊的蒙面人命令道。
“嗻!”那人立刻跳下马,一边飞奔出去,一边打开皮囊,沿着马蹄踏出的小路洒着一种暗红色的液体。待他越来越接近璇玑所在的地方,却陡然停了下来,又转身往回奔。
等他气喘吁吁地奔回同伙身旁,另外那人便跳下马,把那条口袋放置到地上,并且松开了口袋前端的绳子。等他跑回来再爬上马后,那领头人便一声低喝:“走,回去向凌普大人回禀去”。三人便调转了马头,飞速向来时的方向奔去。
仿佛是受到了马蹄声的震动,被横置在小路上的口袋动弹了两下,停了下来。接着,又动弹了两下后,布袋里的那个东西便摆出了一副拼命挣扎状,似乎有一股狂躁的戾气要冲破这条限制了它的自由的布袋,冲出来宣泄这种前所未有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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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躺在草地上陷入半梦半醒中的璇玑,突然被一阵马的嘶鸣声惊醒。她“呼”地一下坐起来,突然觉得身后一阵莫名的阴冷。她低头看了看照在地上的阳光,又抬头眯着眼睛望了望仍挂在天上毫无遮掩的太阳,觉得有些奇怪。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她猛地转头,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坐骑疯了似的从她的视线里跑开的情形。璇玑顾不得什么,一下跳起来徒劳地追了几步,在那匹眼看不见了踪影的马儿后面挥着双臂高声唤它回来。
那匹马儿当然没有回来。璇玑跺着脚高声大骂了两句,突然也安静了下来。此时,一大片厚厚的云朵飘过,遮住了头上的太阳,璇玑所在的这个被小山丘包围而成的洼地顿时陷入到一片阴冷中。
璇玑打了个寒战,突然觉得身旁的这片草丛里潜伏着一种强大的危险。她警惕地四处打量了一番,却什么都没看到。就在她准备长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她的眼睛突然对上了远处草丛中的另一双眼睛!一双在这片阴影中显得格外凛冽,令人胆战心惊的眼睛!
一霎那,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停了下来。灵魂在渐渐抽离身体上升,而身体则在缓缓下坠。
这天地间的两个生命这样对视着,不知道其中一个是否会是另一个的口中餐,亦或是刀下肉。
璇玑下意识地悄悄往自己腰间摸。可这一摸顿时让她心如死灰。出来时戴在腰间的那把小匕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那头有些瘦却仍很威猛的狼似乎看出了端倪。它半张着嘴巴,滴着涎水,垂着尾巴,正小心翼翼地迈着试探的步子向璇玑靠近。
璇玑盯着那头灰色的野狼,大脑一片空白。突然,她猛地蹲了下来,顺手抓起脚边的一块土坷垃,旋即站起来举手做投掷状。
那头狼的身子果然猛地一缩,停住了脚步,大有准备转身跑开的样子。可它似乎也在试探璇玑,并没有真正跑开,而是眯着眼睛停在原处,等待璇玑的下一个举动。
一时间,璇玑举着那块唯一能用来防身的土块,不知是扔出去好,还是留下来好。
那头狼似乎已经完全明白了璇玑的处境,它开始小跑着继续接近正在一步步倒退的璇玑,慢慢放低了身子,伴随着喉咙深处发出的那种饥饿的“呜呜”声,做出了一副准备扑食的姿态。
璇玑浑身抖如筛糠,手脚的力气全被抽干了似的。就在那头狼准备扑过来时,她大叫了一声,扔出了手中的土块。可是这个举动只是吓了那头狼一跳,却并没有打中。
那头狼继续逼近。突然,它一纵身,璇玑只觉得眼前冲过来一团带着骚臭的灰色东西……那双寒冰冰的狼眼中同时闪烁着饥饿驱使下的贪婪和捕猎成功的兴奋……
璇玑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举起了双臂,准备在它扑上来的那一瞬间掐住它的脖子做最后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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