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了,婴孩还没有生下来,玉徽难产。接生的嬷嬷和丫头们昼夜不眠地忙碌着,兰慧也搬了过来,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却安排着这屋里的条理,让那帮疲惫不堪的奴才们不敢不精心。
只是疼,玉徽几度欲昏死过去,却咬牙忍着,撑着。她怕昏过去后再睁眼,却是离开了清朝,离开了胤禛给她的这个家。可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不愿放过她,仿佛预知了今后的命运,不愿意从那个温暖安全的母体里出来。
从阵痛开始,一种危险的预感就一直萦绕在玉徽的脑海中。而在门外焦急等待的胤禛似乎也心有灵犀,感知到不可预测的危险。按说女人家生孩子,男人要避开,可胤禛看拖了这么久,玉徽又只是痛苦呻吟,压抑着不大叫出来,就知道她是逞强,不想让他担心。他哪里还等得住,一把推开门冲了进来,不管兰慧和嬷嬷们的阻拦,坐到玉徽身边握起了她的手。
被折磨得浑身汗透几乎昏过去的玉徽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是胤禛,先是流了一阵子泪,却又微笑了起来。她有气无力地跟他开玩笑说:“看你那是什么脸色?这孩子本来就不愿出来,你再来这么一吓,怕是更不敢出来了……”
胤禛听了,一时不知该起身离开还是就这么握着她的手安慰她才是。玉徽又是一阵剧痛,痛得拧得五官都错了位。虽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阿玛了,可胤禛从来没见过这么痛苦的生子过程,他突然傻傻地冒出了一句:“这样难过,咱不生了!”
本来候在一旁心惊胆战怕贝勒爷降罪的嬷嬷、丫头们听了,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玉徽正痛得要紧,听他这赌气般的傻话,也蹙着眉倒吸着冷气笑了出来。
“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回去好好等着吧,你在这儿帮不上忙。”玉徽清楚这里不是现代的医院,虽然有经验丰富的接生嬷嬷,却没有先进的现代急救设备。而胤禛呆在这里什么忙都帮不上,说不定还会添乱。打发了他出去,说不定还更稳妥些。
“好,好,你一定要忍着点儿,我去佛堂等着。”胤禛舍不得离开,此时却又不敢耽搁在这儿加重玉徽的痛苦,只得起身离开。
玉徽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努力笑着对他说:“记住,无论如何,他是咱们的孩子,要好好待他……”
胤禛忍不住脸色一沉,低声道:“说什么傻话,若他还这么折磨你,我今后定不待见他。要想我疼他,你就要好好的!”
玉徽闭眼哼笑了一声,松开了他的袖子:“唉,你还跟他怄上气了……你不疼他,我疼他……”
又是一阵更剧烈的阵痛,玉徽忍不住叫了出来。兰慧看胤禛又止了步子,连忙把他推到了屋外。
“有我在,爷您放心去佛堂吧,也好为妹妹和孩子祷告平安。”
胤禛盯着兰慧,紧紧地捏了捏她的手,转身走出了海棠院。
接近子夜时分,海棠院的厢房里突然传出了一阵阵凄惨的叫喊声,一排护卫着室内通明灯火的纸窗上映着奔来奔去,姿态各异的人影儿,象是一场无声的皮影戏——除了那阵阵呼痛的惨叫声……
春寒料峭的夜空中,刚刚浮出地平线的东宫第一宿“角宿”中的“角宿一”突然闪了一下,一个婴儿大声的啼哭从海棠院里传了出来。
这一天,是二月二,传说中龙抬头的日子。
玉徽松下紧憋在胸中的那口气,眼前一片漆黑,人声顿熄。她茫茫然寻着想要聆听甫出生的儿子的哭声,却发现那唯一响在她耳边的声音似乎也离她越来越远,渐渐声小,直至消失在一片呜咽的大风声中……
四十三年的上半年,四阿哥胤禛府上接连降临了两个大灾难:二月,他最宠爱的玉徽,在生下小阿哥后,陷入到一种完全没有知觉的昏迷之中,无法转醒;六月,他的长子弘晖因出痘,殇。
四阿哥,强压下内心的剧痛,如已往一般从容沉稳地入宫读书、办事,可明眼的人都察觉出,他身上的那份淡定,渐渐转化成了一种让人不敢轻易碰触的冷漠……
(第一部完)
沐火记
大风推着小莜的魂魄向着一个未知的地方飘去。小莜看到身边各有一排白色的物质在飞,不过两个都是与她逆行。她正不知会到何处,眼前突然云开雾散,显现出一座灰暗惨淡的宫殿来,那形状颇象故宫的午门。小莜的魂魄飘到门口,发现门前并无一人,她正思度,身后又是一阵强风,把她吹进大门,吹到一条两米见宽的甬道上。甬道的两旁有高高的围墙,直耸入云,只有窄窄的一道光芒照在这甬道上。小莜正犹豫是否该顺着甬道往前去,身后的大门“吱呀”、“咣当”的两声自动闭合了。没办法,她只能往前走。可刚迈开步子,就见脚下雕砌着龙纹浮雕的甬道“咣”的一声开始自动向前移动,象是机场里的那种自动步行梯。
小莜一脸黑线:这是什么鬼地方?还蛮先进的!咦?但愿这不是一条尽头为切割机或粉碎机什么的流水线……
这个自动步行梯把她送到了一座大殿门口。小莜抹了一下脑门子上的汗。还好,没有把她切割或粉碎或变成火腿什么的……
大殿的门口依然不见人影。反正这种诡异的情景她不是第一次经历,所以干脆被好奇心怂恿着走了进去。
大殿内一片井井有条,高高的台子上有三个座位。正中央的宝座上有一个似乎在奋笔疾书的人。他左边的侧座上有一个似乎在埋头看文件的,而右边的侧座上有一个在不停盖公章的。
小莜看着他们无声地忙碌着,过了很久都没有搭理她。她忍不住“嗯哼”了一声,三个人才茫然抬起头来看她。接着,左边的人茫然地看向宝座上的人,宝座上的人看向右边的人,右边的人看向左边的人,一种死一般的安静……
突然三个人都伸出右臂,振臂高呼:“石头、剪刀、布!”同时出手……
小莜咣当就翻了过去。
中间宝座上的那位显然不走运,另外两人都出的是布,只有他出的是石头。他抬头看了看宝座下的小莜,清了清嗓子,高声问道:“来者何人?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小莜瞪着眼睛仔细打量坐在高台上的三个人:正中宝座上的那位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长发披肩,身着画着白竹的蓝袍,一脸的倦怠。他左边的那个人穿着黑色的袍子,头顶上梳着一个发髻,横插着一根簪子,戴着一副眼镜。而他右边的那个人,穿着一身白袍,头顶也梳着一个发髻,也横插着一个簪子,没有戴眼镜,右手腕上套着一个护腕。三人的共同特征就是:面无人色!
呃,这三位,不会分别是阎君和黑白无常吧……小莜内心冷汗直冒。
“问你呐,快回答!”那个白袍的看小莜发呆,吼了她一声。
“安啦,安啦,人家刚来报道,你要体谅人家的心情嘛!”说着,黑袍人尽量露出温和的笑容看向小莜。小莜还是被他那从面部肌肉间挤出的可怕“笑容”给吓得一哆嗦。
52书库推荐浏览: 悠悠晴天 清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