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络罗彤丹把风尘仆仆再次赶来的九弟带到八爷所在的小院中,亲自向紧闭大门的书房里喊了一句:“八爷,九弟赶过来了……”
这一次,门开了。头发蓬乱,一脸憔悴的胤禩手扶着门框,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胤禟迫不及待地对胤禩说:“八哥,你别着急,我知道你现在已心慌神乱……咱们不能这样,会让别人钻了空子……我已经仿了你的笔迹,用你的语气给皇阿玛上了一道诉冤折,皇阿玛定会明白是有人在陷害你的……”
本表情呆滞的胤禩突然凛了一下身子。他渐渐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胤禟,颤声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说我已经仿了你的笔迹,用你的语气给皇阿玛上了一道诉冤折,皇阿玛会……”
胤禟话还没说完,就见在彤丹的一声惊呼中,胤禩狂喷了一口鲜血,身子渐渐向地面倒去……
京中的十三阿哥府中,在炭火盆旁烤火的十三阿哥胤祥一边读着手中那封信上的文字,一边忍不住越来越眉开眼笑。消息是从他安插在老十那里的一个太监处传回的。当初想在老八、老九处安插人,因着两人的精明,都不成,他只有退而求其次,把人安插到了和老八老九一伙的老十那里。虽然他觉得可能不会有太大的作用,因为老十比较没心眼。可没想到,这次竟然得到了这样一条有趣的消息。他看完传信,大笑着把信纸连同信封一齐丢进到火盆里,盯着跳跃的火苗吞噬了那两片纸,把它们变成了飞灰。突然,他收了笑,抬头对在外面候着的奴才命令道:
“备轿,爷要往四爷府上走一趟!”
①注:此部分属坑主yy,并无史实记载他们旁观。
②注:土鳖是一种昆虫,多出现在阴暗湿润处。某和某知情者可以偷笑矣。
违命记
太子被废了,老大被幽了,老八再次被骂且断了俸米俸银。朝廷上下都在疑惑地注视着老爷子的一举一动,想要猜透其中的奥妙。到底谁才是老爷子心中新的皇储,成了朝臣们退朝后私下里最火热的论题。
不光是朝臣们,就连皇子之间都开始猜测,不知兄弟中的谁可以继承大统。然而他们却是万万不敢把这事摆在面上讨论的,只是作为夜深人静时和着虫鸣风声的几句嘀咕。
而老爷子呢,则不动声色,依然治他的国、出他的巡,狩他的猎,逗他的儿孙,时不时大发一顿雷霆,震得臣、子均不敢妄言,让人捉摸不透。每每看到一脸亦或铁青亦或苍白亦或土灰的臣子们从老爷子的澹宁居、乾清宫、行宫或御帐中走出来,璇玑便会在心中暗叹:老爷子一直说四阿哥“喜怒不定”,让人看不透,可如今他这招“喜怒不定”,该不会就是跟胤禛学的吧?
五十四年四月热河避暑时,发生了准噶尔策妄阿拉布坦部众骚扰哈密的事件,老爷子与诸臣商议西北用兵之事,他特意召见随行的诚亲王胤祉和雍亲王胤禛进大帐,想听听他们的意见。让他有些惊奇的是,一向行事严谨,不太多言军务的胤禛这次竟然成了一个坚决的主战派,这也正合了他的心意。康熙很快下旨命吏部尚书富宁安督兵讨伐。自打这件事后,老爷子对四阿哥的态度似乎更亲切了一些。
自八阿哥倒台后,八爷党里冉冉升起的新星是十四阿哥胤禵。此时的他似乎取代了一废前十三阿哥的位置,常被老爷子带在身边,或办差,或出猎。而十四阿哥则似是从八阿哥那里吸取了教训,又从他四哥那里学会了些沉稳,所以一直保持着谦恭谨慎的态度,更是甚得老爷子的喜欢。于是很多人把目光投向了十四阿哥,甚至有朝臣私下里拿出自己的房契赌将来的储君非十四阿哥莫数。
谁能成为下一任储君,似乎成了大清国里的一个巨大赌局,各色人都想来赌上一把。
然而老爷子不喜欢简单明了的事情,他喜欢在清水中搅起泥沙,好看那些伸长脖子等着他立储的各色人等的众生像。五十五年八月,八阿哥得了严重的伤寒症,老爷子虽然不在京中,却无时无刻不关心着他的寻医用药。可老爷子的另一个举动让大伙都不明白:他把十四阿哥胤禵派去与太医一同商定为八阿哥诊治的方案,却说了一句让胤禵出了一身冷汗的话:“十四阿哥胤禵向来与八阿哥胤禩相好……”
可之后,老爷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好像真的只是很正常地派胤禵去照顾他的兄长一样。九月,胤禩病情恶化,而此时老爷子正行在从围场返京的路上。他似乎嫌人们的猜忌不够混乱,便明着对胤禛说应该派人去看看老八。胤禛派出的人回来说八阿哥病情危急。他猜测老爷子言已至此,估计下一步会派他这个略通医术的兄长回去探望,便请旨先行回去看看老八,老爷子准了。可没想到他前脚刚走,老爷子紧跟着就说他置扈驾大事不顾,更是一句话把他定为“疑似八党”,罚他署理老八的医药事务。胤禛哭笑不得,闷闷不乐地在京城懊悔会错了老爷子的意。
璇玑暗地里为胤禛叫屈,可也不敢在老爷子面前多言语什么。她算了算老爷子的年纪,找到了一个比较科学的解释:老爷子的更年期真可怕!
五十六年十二月,皇太后病重,老爷子虽然也身患重病,却仍坚持在胤祉、胤禛、胤祹、胤禄的协助下料理皇太后的医药及丧葬。而此时的坊间亦传今后的太子会是八、九或十四阿哥中的一个。九阿哥胤禟似乎也得到了老爷子“唯恐天下不乱”的真谛,开始装病,并且对他的亲信说大概皇储的位子会轮到他坐,可他是万万不想坐的,因此装病。老爷子得知这样的说法后,冷冷地哼了两声,不多搭理他,自己专心养病。
五十七年,十四阿哥被由贝子超授王爵,并被任命为抚远大将军,统领西北大军。所有赌十四阿哥会是老爷子接班人的人都欣喜若狂,连九阿哥都亲自跑去向他道贺。可老爷子不久就做了两件让他们摸不着头脑的事:先是在三月以积极供应当地驻军粮草为由,恢复了五十六年因“孟光祖冒充诚亲王门下行骗案”而被革职留任的年羹尧的川抚之职。然后又在十月升他为四川总督。谁都知道年羹尧是四阿哥的属人。而西北用兵,四川是一咽喉重地。若蜀川之道畅通,大军的粮草和后方供给便不是问题,大军定能一往无前地去剿灭准噶尔叛部;可若是被扼住了这条咽喉,那么任你在西北兵多将广,也只能“天苍苍,野茫茫”去了。这次让十四阿哥领兵出征西北,却让年羹尧镇守这片咽喉之地,老爷子这到底又是布的什么阵呢?
很快,有人猜测,大概是因为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为同母兄弟,这样的安排有利于保障西北大军的粮草供应,从而稳定大军。再加之四阿哥从未表现出对王位的希翼之心,本来也颇有疑虑的老八、老九和十四他们才算是安了心。
十二月,整个朝廷非常隆重地送走了西征的大将军王十四阿哥,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五十八年,弘时已经十六岁了,老爷子私下里对他仍是额外关照,常常派人把他接到身边陪伴。这让璇玑有些暗自叫苦,现在连她都不知道老爷子到底要对弘时怎样了。幸而弘时争气,成长得越发清秀聪慧,这些年来又学到了些老爷子的儒雅和王者之气,却总是谦谦有礼,着实让人没法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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