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奴婢,奴婢不敢说,也不能说……奴婢斗胆,想听皇上说……”
老爷子诧异地看着璇玑,忽而笑了,道:“好,这次朕说给你听。看你这些年来的举动,朕知道你是夸着八阿哥,赞着十四阿哥,护着十三阿哥,谁都不得罪。可你心里……”老爷子停了下来,直直地看向璇玑的眼睛,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字地说:“却藏着老四!”
璇玑苦笑,不置可否。
“你对他,情深至何?”
璇玑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以命相交。”
“也敢为他逆天抗命?”
璇玑大惊,挣脱了老爷子的手,身子向后倒去。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心目中新君的人选,真的不是胤禛?
老爷子此时竟然用带着一些玩味的目光盯着璇玑。良久,璇玑直起身,恭恭敬敬地“咚咚咚”给老爷子磕了三个响头,什么都没说,只是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你,你这样,朕现在就可以以谋逆罪砍了你!”老爷子的情绪有些激动,颤抖着冲璇玑吼了出来。
璇玑依然坚定地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仿佛是突然从她眼中读懂了什么似的,渐渐平静下来,平躺着喘着粗气。璇玑爬过去,用手帕为老爷子擦了擦脸上的虚汗。老爷子阖着眼睛,低声问她:“这,难道是四阿哥的天命?”
“是。”璇玑低声,却坚定地回答。
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他睁开眼,看着璇玑道:“嘿嘿,差点就被你骗了……丫头啊,你跟朕玩心眼儿,还嫩了些……”
璇玑一脑门子的黑线。
“朕真的累了,你去叫隋景他们进来,然后你亲自给朕煮杯奶茶来……”老爷子对璇玑摆了摆手,吩咐道。
听了老爷子的话,璇玑一愣,泪水涌了出来,她再也忍不住,抱住老爷子的一只手嚎啕大哭了起来。
隋景闻声从外面冲进了清溪书屋的外间,却见老爷子正摸着璇玑的头顶,语气微弱,却很慈祥地问她:“怎么啦,丫头内心有愧了?动摇了?”
“没,没有,丫头想跟皇上说,丫头不会做对不起皇上,对不起大清的事情。”璇玑一边抽泣着,一边说。
“嗯,朕知道了,朕想喝奶茶,你再不去煮,就是对不住朕了……”
“皇上,我去吧……”隋景小声说。
“让璇玑丫头去吧,朕喝惯了丫头煮的奶茶。”
璇玑摇摇晃晃地费力站起来,转身向茶水间去。走到隋景身边时,隋景伸手拦住了她,用严肃的眼光盯着她瞧。
璇玑一边擦着脸上的泪,一边哽咽着轻声说:“当,当年我叫了皇上一声欠了他很久的‘皇阿玛’,我不会歹毒到对自己的阿玛动手……”
隋景看着她,斜身在她耳边低语:“你留些神,你不动手,别人会,或者假借你手……”
璇玑大惊:“隆科多大人不是在卫戍么?”
“多留神周边,内贼难防。”
璇玑使劲点了点头,走去了茶水间。
日子捱到十三日凌晨,老爷子的病情加重,急命一等侍卫拉锡去斋戒所护送胤禛入畅春园,大祀改为镇国公吴尔占代行。璇玑在外间只看见平卧在床上已几乎无力翻身的老爷子对拉锡和隆科多低声嘱咐了一阵,两人便急急走出了清溪书屋。然后老爷子又吩咐内侍急召在京的三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入园。
璇玑知道,老爷子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将要走到尽头了。将死之人,对于死亡,总是有着超异常的敏锐。
“璇玑,去库房把那条貂皮的毯子拿来!”李德全一边在皇上身边伺候着,一边头也不回地命令璇玑。
璇玑连忙跑了出去。她从库房刚出来,在闪闪烁烁的灯影下忽然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进了清溪书屋后院的一个小杂物间。她心中一惊,轻手轻脚跟了过去,发现里面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已挪开了大斗柜,正从隐在墙里的一个壁龛中取出一个长方的木匣,然后又把手边的另一个长方形木匣放了进去。
那个木匣!璇玑几乎惊呼了出来!那个木匣她认得!五十六年冬月老爷子在乾清宫召见诸皇子宣读的那份未完成的遗诏,正是用这样的木匣装着的!之后老爷子又曾几次拿出来增补遗诏,每次都是让隆科多亲自放到一个安稳的地方的,所以别人并不清楚遗诏究竟被放在哪里。没想到竟然是放在这样一个不大会被注意的地方!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岂不是在偷梁换柱?!
璇玑正想大叫,忽然觉得身后被人猛地一推,便跌进了那间杂物间,还没站稳,她便被人从身后抱住,并被捂住了嘴。刚才背对着她偷梁换柱的那人听到声响,惊恐地转身,璇玑才看出他的面孔,原来是平日里在澹宁居负责传事的一个太监!
“你还不快收拾好!”一个阴骘的声音从璇玑头顶传来。
那个太监连忙去挪大斗柜。可能是受了惊吓,怎么也移不动它。
璇玑本想使出女子防身术的招术脱身,可这些天来的不眠不休,已经几乎耗尽了她的体力,任她如何出招,都无法使出力气。她奋力挣脱了一只手,迅速拔下头上的那根木簪,谁知却被身后的人死死勒住了脖子。呼吸越来越困难,璇玑本能地先去掰他的手,却听到了他阴沉的笑。紧急中看到那木簪顶端的雕花,璇玑一边挣扎,一边放下手,拔出了隐在里面的匕首。
“噗”的一声,身后人“啊”的一声闷叫,璇玑只觉得脖子上紧勒的手猛地一松,她迅速转过身来,朝着那人的颈窝处扎了下去!
只觉得一阵热乎乎的液体喷溅到手上,璇玑惊恐地瞪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太监模样的人同样瞪着惊恐的眼睛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看着仍在喷出的血浆,璇玑已经吓得忘记了叫喊。
“砰”的一声闷响,璇玑只觉得脑后一震,眼前一黑,便向前扑倒过去。她挣扎着想爬起来,突然觉得身后有人扑了下来,便就地一滚,闪到了一边,可肩后仍传来一阵皮肉被划开的痛。眼见那太监持刀又朝她扎了下来,她趁机一脚朝他裆中踢了过去……
那太监一愣。
璇玑一头黑线,暗骂自己是个笨蛋……
他又扑了过来,璇玑眼疾手快双手握住他持刀的手腕,一抬头用出啃老甘蔗的牙力朝他手背上咬了过去。那太监猛地被一咬,“嗷”的一声松开了手,手中的匕首也掉落在璇玑的身边。璇玑还未松口,眼侧突然飞来一拳,打得她顿时眼冒金星。可越是危急她反倒越镇静。她拼尽了力气猛地用脚一蹬那人的膝盖,本趴跪着的那人膝上猛地被施了一个后掣力,便前扑在地上摔了个嘴啃泥。璇玑来不及吐出嘴里带着皮肉的血水,一个翻身抓住了身边的小匕首,却被人从后面骑到了身上,脖子也被两只手臂紧紧地勒住。她朝那两只手臂狠刺下去,那人又一声低呼,松了手臂跳了起来。璇玑趁机一个翻身,举起手中的匕首,把它正插入他欲又蹲下的膝盖上方。那太监腿一弯,又被璇玑从身后一勾腿踢得失去重心向前趴去,璇玑迅速拔出了匕首,正正的朝他的咽喉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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