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也学着她的样子伸了个大懒腰,猛地吸了口这清新的空气,没料到却被其中还没褪去的寒气呛得咳嗽了起来。玉徽笑着看着他,心想这家伙果然是少年运薄,多劳不乐,而至中年大发啊,现在连吸口凉气都能被呛着。看他咳得面红耳赤,玉徽递上他刚刚还回的那块帕子,笑笑地说:“罢,罢,罢,看来这帕子跟你有缘,怕是要赖上你了,给——”
胤禛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那个帕子捂住了口鼻。
“四阿哥最近在忙什么,好久不见出来。”
“嗯,正跟你相反,我们兄弟们的额娘们可不会去帮我们跟夫子讨价还价,况且皇阿玛也会亲自检查我们的功课,所以不敢放松。而且我母妃近日身体不爽,我这个做儿子的要时时去请安问候,所以一直都没法出来。”
“嗯,看来皇子们不比我们这些平常家庭的孩子幸福多少。不过你们当中将来有人要承担这天下,这样教育你们也不为过。”虽然明明知道眼前站的就是明日之君,可玉徽还是忍不住拿他开涮。
“是啊是啊,最苦生于帝王家,凡事不是你所思就能做的,甚至还不如平常家庭里自由。你不就是要我羡慕你嘛,我羡慕就是啦。”胤禛也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干脆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切,谁要你羡慕啊。过什么样的生活是你自己要决定的,处处跟别人比倒是没意思了。”玉徽想到他今后要面临的生活,便想他凡事看开些。
“唉,这什么话都被你说尽了,可让别人怎么说下去啊。”胤禛无奈地看着这个伶牙俐齿的女孩,直摇头。
玉徽笑了笑,又问:“今儿我们要去哪儿啊?”
“我带你到北海转一转吧,虽然只是初春,可是不少草木已经返青了,而且水面也化开了,我们去看看头春的景色。好歹这冬天也算是过去了。”
玉徽点点头。这时也身着男装的小月从侧门牵了两匹马出来,走到他们面前。胤禛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玉徽问道:“你个女儿家,竟然还会骑马?”
“唉”,没想到玉徽轻轻叹了一声,“仅会走马而已,还不会放马奔驰。”
“想学么?”胤禛把玉徽扶上马,帮她整理好马具。
“嗯,还是不敢劳阿哥大驾,指望您抽出宝贵的时间教我啊,还不知得到猴年马月才能学会呢。”
“那倒也是,你要是在宫里,就方便多了。”
“呵呵,那地方我倒是不想再去了。”想想宫女子琰那时人前防人,隔墙防耳的日子,真是不自在。
胤禛扬着头看着骑在马上的玉徽,对她刚才的那番话有点在意。“不想再去”?什么意思?
他们四个人骑着马慢慢来到北海边,胤禛身边的小太监跟门口的卫兵打了个招呼,就放他们进去了。一入园,玉徽就惊讶于三百年后的北海公园已经没有这时的气派,而能有幸参观这著名皇家园林之一的原貌,不得不说是她的幸运。可是看起来胤禛并没有多兴奋,他只是面色恬淡地给玉徽介绍着路过的那些景点。
“你看起来对这样的景色不太感兴趣啊……不过也是,这就是你们家后花园的一部分,走也走得腻歪了吧?”
胤禛看向玉徽,淡淡地说了句:“再过几年,等我开府建衙了,就可以离开这个深墙大院了。”
“离开并不是摆脱的最好方法。有时候,你逃得越远,反而会越觉得它的宝贵。到时候再想拥有,就怕难了。”
胤禛向玉徽的眼睛深处看去,看到的却是两汪映衬在蓝天下黑白分明的清澈。
“你何时学会了说这些子深奥的话?”
“因为你这个小孩总是一副自寻烦恼的样子。”
“哪里有自寻的道理?我们这些人不过是躲也躲不过罢了。”胤禛苦笑了一下。
“这高墙深宫,幸好没有象罐子一样加个盖儿。如果你的志向不能向远处伸,不还可以向上延伸么?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如坦然面对。”
“你说这话倒是象个老人家。”胤禛笑着用手里刚折下的树枝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玉徽看着他手里被折下的树枝,不禁想:这要是放到现代,得被罚多少钱啊。可是现在这园子就是他家的啊。
突然,玉徽看到胤禛的目光已经定到了某个地方,而且脸已经拉下了老长。从他微微有点颤动的下陷的脸颊上,玉徽读出了他内心的苦楚。顺着他的目光,玉徽也看到了那异常温馨,却极少属于胤禛的场景:
不远处的湖边亭里,康熙和德妃,以及他们微笑着逗弄着仍在襁褓中的那位甫出生的小皇子,好一个乐趣融融、共享天伦的幸福。
望着他那由青变白,然后又转回自然的脸色,玉徽内心一阵心疼。她轻轻用手拉了拉他的袖子。胤禛转过脸来,低头看着满脸担心的玉徽,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还小,你暂不要跟他计较。父母会更注意年幼的孩子是理所当然的,你难道小时候没有腻歪在你皇阿玛和母妃身边撒娇过?”
“有记忆以来,我从来没跟皇阿玛撒过娇。他身上有种威严,让我觉得害怕。”
玉徽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语气非常肯定地告诉他:“好吧,你如果还要撒娇的话,就冲我来吧。”
胤禛一怔,进而“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亏你想得出来!我俩一般大小,我还比你高出了许多,你让我在你面前撒娇?”
“喂,无偿服务哎!而且我保证不会向别人透漏,保准不当狗仔,保准不八卦,怎么样?”玉徽的花痴之心发挥到极至,甚至想想到眼前这个大孩子在她面前撒娇的可爱样子,更想到了如果她能回到现代写出一部《胤禛撒娇全记录》,岂不会引起一竿子四爷党的疯狂?
胤禛一脸惊奇地听她说完这番类似疯狂的话,又看着她的眼神开始呆了下去,不禁好笑:这女孩果然异于常人。
“幸好你没生在这皇家,否则啊,你会比我更惨,这里会把你憋死。”
“那也不一定哈,若是我生在这里啊,大概也是温柔贤淑,仪态万方吧?哈哈哈哈……”
胤禛对玉徽翻了个白眼,学着她的样子甩给了她一个“那怎么可能”的眼神。玉徽佯怒,跳起来要去捏他的脸。胤禛笑着躲开,好像完全忘掉了刚才的烦恼。
“哎,我过去请安,你在这儿等我一下。”胤禛笑着安排玉徽道。
“好啦好啦,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又看到他的笑脸真好。可是,这,还会是以后的冷面王爷么?
玉徽正出神地看着胤禛越跑越远的身影,突然觉得身上的长袍被人使劲拽住了。一转身,竟然没人?再往地上看,却看到一个肉呼呼的华衣小人儿正流着口水坐在地上拽着她的衣角仰头望着她。
“哇,好cute的小baby啊,你是哪位啊?”玉徽蹲下身来使劲抱起他。小家伙也咿咿呀呀地往她怀里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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