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一面连忙拉了被子给她盖着,一面把脸颊贴在她的额头上,好随时能感觉到她的鼻息,确定她不会一睡不醒……
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来,璇玑看到的是面前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我梦到皇阿玛了……”璇玑轻声说。
“嗯。”
“他说,四阿哥是个可以委以重托的人。”
“嗯。”胤禛点了点头。
“我也很重吧?……”
胤禛本悲伤的脸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昨天,吓死我了,以为你……”
璇玑皱了一下眉头,打断了他的话,问道:“十三阿哥他们还没有回来么?”
胤禛往外看了一眼,答道:“天还没亮,他们应该快到了。”
“你放下我吧,躺下来睡一会儿。”
疲劳不堪的胤禛把璇玑安置好,又乖乖地躺平了身子,他闭上眼睛前,叹了一句:“我这‘老胳膊老腿’,可再经不起你这样的吓了……”
仰面平躺着的璇玑轻笑了一下,伸手摸到他的手,轻轻地握住。
***************************3月3日第二次更新*********************************
怡亲王允祥快步走入养心殿的那间厢房,刚踏进门槛,就看到皇上直挺挺地躺在软榻上。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膝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皇……”
“怡亲王。”
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小声叫他,允祥猛地回头,看到的是脸色苍白的璇玑。
“皇上刚睡着,我们出去说话吧。”说着,璇玑往他身后的门外看了看,一脸的困惑。
一出门,允祥死死地盯着璇玑,压低了声音问她:“你,你没事了?”
“什么是‘没事’,什么又是‘有事’?怡亲王,听皇上说您去带隋景公公入宫了,可,他人呢?”
允祥一下被她问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他……死了?”璇玑哽咽着问他。
“嗯。”允祥点了点头。
“是皇上的命令……”
允祥连忙摆手,道:“你既然是皇上的人,就该了解皇上。隋景好歹也算是先皇身边一个重要的人物,皇上若是要处理他,定会光明正大地做,哪怕是找一个外人找不出破绽的借口去做,也不会偷偷摸摸取了他的性命了事。而且据我所知,皇上从来都没有下令要取隋景的命。只不过近来正在风头浪尖上,怕隋景被歹人所获,所以就把他送往了城外的一所房子中先囚着。虽然是囚,却并不会少衣缺食,而且要求侍卫以礼相待。本打算过上一年半载,便放他出来的,可没想到……”
“怎么了?”
“这些日子来一直在忙朝务,所以并没有去留意隋景的消息,而且他的事情确实也不属于我的管辖范围。昨晚我去了,才得知隋景他昨日晚间……自裁了……”
“自裁?!”璇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他那样的性子,怎么会自裁?!”
“这事儿,我暂时说不清楚,大概他是觉得没了出路,就算皇上放了他,他出来自有别人不会放过他,所以才……”
“您不了解他……对了,怡亲王,隋景的居处,除了皇上和您外,还有别人知道么?”
“他的事情是隆科多全权料理的。”
“隆科多?!”璇玑失声叫了出来。
“隆科多?!”门一下被打开,一脸倦色加怒色的胤禛出现在门口。
“皇上,现在不能……”允祥似乎猜到了胤禛的心思,低声提醒了他一声。
胤禛压住了心中的猜疑,闭眼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
看着这兄弟俩脸上的冷峻,想到隆科多九门提督的身份,璇玑忽然明白:若此事真为隆科多所为,那他今后的祸患必然是从这里开始埋下伏笔的。他若真私自处决了隋景,那他就跟十四阿哥犯了相似的错误——不该对皇上身边的人动手!不该对皇上没有下追杀令的人动手!
“敢问怡亲王,可见着了隋景公公的尸首?如何料理了?”强忍着悲伤,璇玑尽量平静地问允祥。
“见着了。我已经命人速速让他入土为安了。”转而,他转向胤禛,说道:“皇上,臣弟觉得依着现在的局势,这事坚决不能被声张出来。昨晚因去的慌张,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异变,所以那些看守院子的侍卫很多都知道了。臣如今回来,他们定能推断出皇上您也已知道了这件事。若真是‘他’所为,肯定也已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过了。皇上打算下一步怎么办?”
胤禛看了看一直低着头的璇玑,又看了看一脸忧虑的允祥,低沉着声音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好,朕暂先‘不疑’他!不仅如此,朕,还要嘉奖他……”
小楼记
历史的进程终于走到了雍正元年。为了整饬朝纲,胤禛在新年的元日就颁布了十一道上谕,分别谕督抚提镇守令等地方文武官员不得沽名钓誉,要明确其职责,严查亏空,廉洁奉公,整饬军纪军风,肃清纲纪,上下一心,各尽职守。
从初一到初四,胤禛都在忙碌着政务,白天和几位重臣在养心殿商议治国大事,晚间批览奏折。璇玑白天一直在养心殿后院的一间偏房养身子骨,晚间则陪在胤禛身边为他研磨倒茶,或拿了绣花绷来绣些帕子,一边打发时间,一边静静地陪着忙碌的他坐着。
时常,从心不在焉的刺绣上抬起头的璇玑默默地注视着同一盏灯下专注批阅奏折的他:时而表情凝重,时而目光炯炯,时而蹙眉,时而微笑;时而悬笔,左手还有节拍地轻击着案几,似乎在权衡谋略;时而轻捏髭须,有些微微摇头晃脑,嘴里又念念有词,似乎在复查才写完的朱批……
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自然、自信的举止,璇玑总觉得时间退回到了四十三年以前。而他们此时也不是在养心殿,而是在四贝勒府上的清晖室。可是,眼前这个面露掩不去的疲态,皱纹已经爬上额头眼梢的胤禛,似乎又不是那个年少勤奋的读书郎……
璇玑忽然想笑:昨日少年,今日中年,曾经的煎熬似乎只是一个长长的恶梦。现在梦醒了,他又这样坐在了自己的面前,容颜转变,忽然又觉得不真实……
“又想起什么可乐的事情了?”胤禛把批完的折子放到右手边的案角上,笑着问璇玑。
璇玑拿绣花绷挡在口鼻前,掩着笑容,答道:“没事儿,看着你乐呗。”
“你肯定是在想:‘这老小子怎么会是往日我那风度翩翩的潘郎。’”胤禛抿着嘴憋着笑,假意有些懊恼地对璇玑说。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从来没嫌弃过你。”璇玑恰被他说中了心事,笑着辩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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