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寿皇太后?允禩每每想到皇上为当今皇太后请上的这个尊号,就想大笑一番。皇上也真够费尽心机地刻薄了。这宫里谁不知道当今的皇太后对皇上是既不仁也不义,屡屡用母妃的架子抵制皇上,甚至驳得他尴尬无比,谈何有“仁”?“寿”,就更谈不上了,宫中皆传大行皇帝驾崩后当今皇太后几度有寻死的意向,如今又看到自己寄予希望最多的小儿子成了大儿子口中凶恶狂妄之人,自然更多了一分想死的心,谈何来“寿”?
可笑完后,允禩又郁闷了起来。自己“廉亲王”的头衔,难道也是被皇上算计过的?那十三弟“怡亲王”的头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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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四,胤禛奉皇太后懿旨奉嫡妃那拉氏为皇后。二月十四,又宣布封侧妃年氏为贵妃、侧妃李氏为齐妃、格格钮祜禄氏为熹妃、格格宋氏为懋嫔,格格耿氏为裕嫔。虽然礼部还未具奏应行的典礼,可这些受封的妃嫔都不约而同地在十四日这天傍晚陆续来到兰慧所居的长春宫给兰慧请安。正巧弘时的福晋董鄂氏涵瑛此时也带着小阿哥永珅来给兰慧请安,长春宫里顿时热闹非凡。但因着仍在大行皇帝的丧期里,所以兰慧并没有特意款待她们,只是让宫人拿出了好茶叶沏了茶,又端出了些精致的果子。
原本来道贺的女人们说了一阵子的恭维话,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宫中的八卦。兰慧任她们说着,只一心一意地逗弄着怀里的小孙子,顺便听她们的几句闲话,并不热心参与。
才两岁的永珅此时正是可爱的年纪,粉粉嫩嫩的一个小人儿,红红薄薄的一张小嘴和乌溜溜的一双眼珠,让人看了就会忍不住想上去亲两口。他经常被涵瑛带来到兰慧这里请安,所以跟兰慧并不陌生。小家伙的嘴也特别甜,见到兰慧便“皇太太、皇太太①”地叫得她心花怒放。
“你到你额娘那里请过安了么?”兰慧抬头问立在她旁边的涵瑛。
涵瑛知道皇后指的是夫君的生母齐妃,便笑着点了点头,答道:“已经去过了,小永珅还是有些怕,不过等他再大些,就会好了吧。”
“嗯。”兰慧低头用手指点了点永珅的小鼻子,小家伙的脸立刻笑得象朵盛开的小红菊一样可爱。
“唉,齐妃就这么一直病着,可怎么是好啊。”
兰慧听得年琮碧忽然把话题转到了玉徽身上,不觉得一怔。她抬头去看挺着肚子的年妃,心中暗笑:“若她没这么病着,怕该是皇贵妃的,那可是在你的封位之上吧?”可她并没言语,只是微笑着等年琮碧继续说下去。
年琮碧看到兰慧看向自己,便温婉地笑了一下,又蹙起了眉头,似乎有些悲哀地说道:“皇上好像很久都没有去看过齐妃了吧。记得我刚入府那会儿,皇上还会时不时去海棠院坐坐……”
立在一旁的涵瑛脸色有些不自然,两手无意识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兰慧瞟了她一眼便看了出来。
“好好的,怎么忽然说起了这个?什么去看谁不去看谁的。皇上诚孝,要为先皇守孝三年,是不能近女色的,怎么都忘了么?而且皇上登基还不久,一切都要以国事为重。前朝那些忙不完的事,够皇上劳心劳力的了。听苏培盛回话,皇上每日的睡眠也不过才一两个时辰,还哪儿有精力来顾及后宫?不要说皇上没去看齐妃,他不也没来我这儿么?不过皇上也不是那么冷冰冰的人,皇上并没有忘记咱后宫的这群女人。他不是去看过年妹妹和未出世的小阿哥了么?”兰慧微笑着对年琮碧说,可语气中却藏着些对她的不满。
“皇后说的极是,”年琮碧有些尴尬地笑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可又有那么一分得意。她复抬头来对兰慧说道:“托养心殿那个璇玑丫头的吉言,妹妹我也觉得这是个小阿哥呢。对了,皇上身边的那个璇玑丫头,真的有些怪异呢。”
“璇玑……”兰慧听到这个名字后心中忽然一个激灵。虽然一直都知道皇上留璇玑在身边作近身侍女,可她不曾多想过什么。现在经年妃这么一提,她似乎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些什么。
“是呀,我这也是听熹妃说的,”说着,她转向钮祜禄宛茗,笑道,“你说是吧?”
宛茗讪讪地笑了笑,又把眼皮低了下去,只低着头盯着手中的茶碗。
“若说怪异,其实也不怪。听先皇亲封的上清真人说过,璇玑那丫头命中有仙缘,天生该是修道之人,大概也是因着上天的眷顾,才会如此。”兰慧轻声解释道。实际上,她对此也颇为迷惑。因为玉徽也和璇玑一般,二十多年来不曾改变过容貌。
“我说的怪异也不是指的这个,”年琮碧依旧微笑着,她忽然又看向宛茗,道:“哎呀,我学不会的,熹妃你自己来讲吧。弘曆阿哥那次去给皇上请安的时候,听到了奇怪的事情呢。”
“哦?”兰慧转头看向宛茗。
宛茗知道躲不过的,便只好抬起头来,开口道:“弘曆还小,大概是听差了,又或是断章取义了,皇后娘娘就恕他小儿无知,不要听他的这些胡话吧。”
兰慧笑了一下,道:“说来听听也无妨,既然是胡话,若没有大碍,咱们听了呵呵一笑便了了;若有什么利害,咱们还真是不能大意了,毕竟这是弘曆阿哥从皇上那儿听到的。你说是不是?”
宛茗微微地点了一下头,缓缓说道:“那天弘曆去养心殿西暖阁给皇上请安,不知怎么搞的奴才们都站在外面,苏培盛公公也不知在哪儿,弘曆就妄自走到西暖阁门外等着有人出来为他通报。可没想到,却偶然听到皇上在里面好似正对什么人发脾气,似乎有人忤逆皇上的意愿。”
“到底听到了什么?”兰慧皱了皱眉。
宛茗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弘曆只听到了皇上一个人的声音,似乎在生气地说定要封李姐姐为皇贵妃……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很小,听不真切,可从皇上后来的言语中推测,似乎是在劝皇上不要这么做……”
兰慧心中疑惑,不明白这宫中除了皇太后外,究竟还有谁有权利或胆敢干预皇上的后宫事务。“然后呢?”她继续问宛茗。
“然后,苏培盛公公从外面办事回来,看到在门口候着的弘曆,便进去通报,把弘曆领了进去。弘曆进去后看到皇上脸色难看,就稍微打量了一下屋内,发现里面除了皇上外,就只有璇玑姑娘一人了……”
兰慧皱着眉头思度着:难道璇玑知道玉徽的事情?可是因着习俗,女人的名字并不能被除了家人外的他人知晓,而是用父姓和一个“氏”字代称,所以即使是这些后来入府的女人们也一直都以为玉徽是李氏玉徽,并不知道她本姓梁。在这宫中,玉徽“桃代李僵”的事情只有先皇、皇上、自己和懋嫔知晓……
兰慧看了看坐在远处的懋嫔,却见她也正向她这边看着,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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