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为何要这样做?!”弘时强压着内心越来越冲动的怒火,质问璇玑。
满面泪水的璇玑没有说什么,只是抬起另一只手抚了抚他的脸,喃喃地说,又彷佛是在自言自语:“只要你好好的……别的什么都不重要……”说着,她掰开了他握在她腕上的手,转身缓缓继续向养心门的方向走去。
苏培盛看到红着双眼的璇玑走进养心殿,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迎过去正想问问她这是怎么了,她只是摆手不说话,眼中却又泛起了泪光。
璇玑用衣袖抹去了眼中的泪水,轻声问他道:“皇上他们用过点心了么?”
“嗯,刚儿送进去了,就是看样子皇上和几位大人都没心思用,一个个板着脸。”
“暂时没事了吧?我出去一下。”璇玑转身又要出去。
“姑娘这是要去哪儿?若是皇上问起来,该怎么回话?”
“你就说,我去了翊坤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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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胤禛年初给她的那块腰牌,璇玑进到了别人不得随意出入的翊坤宫。里面寂静得慎人,彷佛连空气都是凝滞的,如同当年佟皇后身后的灵堂一般。默不作声的宫女带着璇玑轻手轻脚地进到后殿齐妃李氏所居的西阁。看到层层纱帘遮掩下的床上躺着的那个隐约的身影,璇玑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眩晕。她把手放在方桌上撑住自己,挥了挥手让那宫女退下。
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掀开那三层绣着梅花的纱帘,看到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璇玑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床前的脚踏上。她勉强撑着身子,把玉徽那微温的手握在自己冰凉的手中,强迫自己看着她。
“我该怎么办……”
可是,她怎可能会有回应呢?
璇玑苦笑了一下,把头靠着她的身子,闭上了眼……
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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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内务府员外郎鄂尔泰被擢升为江苏布政史,康熙朝始终怀才不遇的他终于走上了出将入相的一代名臣之路。
三月末,胤禛率王公大臣亲送圣祖灵柩至遵化景陵,传旨训诫允禵,允禵不服,又与胤禛发生龃龉,四月胤禛返京前命允禵守陵,并命副将李如柏看守允禵。仁寿皇太后自此开始绝食,皇后那拉氏和贵妃年氏日夜侍奉在永和宫中,胤禛增加了每日去永和宫请安的次数,每次必是长跪,若前朝有紧急之事,就命太监把折子送入永和宫,他直接伏在地上批奏,直到皇太后用了膳食后才告退。
璇玑冷眼看着皇太后做最后的挣扎,因为她知道,她是熬不过元年的五月的。
四月中,侍读学士田文镜至祭华山回京,回来向胤禛奏报了沿途所见所闻,特别是山西的灾情。胤禛本来是想和他多聊聊的,可想着他和玉徽曾是那么好的旧友,便有些提防他,夸了他一番,又说因他办事认真要重赏他,便以旅途劳顿为由早早地放他回去休息了。可田文镜刚出了养心门,就被从北五所看完永珅回来正往养心门走的璇玑遇了个正着。
田文镜只记得曾远远地见过这个在圣祖身边的宫女一两次,只当她现在是养心殿的一个侍女,准备与她擦肩而过,却发现她眉目含笑地一直盯着自己看,那眼神象见到了亲人一般……他顿时臊得一脸通红,还小心地摸了摸脸,生怕是沾上了什么不洁净的东西。田文镜继续走,却发现那名宫女竟然跟上了他。他停,她也停。这样来来回回几次,田文镜一咬牙一跺脚,干脆猛地转过身去,对璇玑道:
“小姑娘,你干吗总跟着我?”
“咦?田大人走田大人的道儿,我走我的道儿,怎么是跟着你了?”璇玑故意逗他。
田文镜转身又走。他加快脚步,她也加快脚步。她明明是在跟着自己……忽然,他的脑子里冒出这样一个奇怪念头:刚才雍正说要重赏他,难道就是把她“赏”给了他?
田文镜便再次转身,羞恼地对璇玑道:“姑娘快回吧,这样的赏赐我不要,我家里已有糟糠之妻了……”
璇玑一愣,接着便爆出了不可抑止的大笑。
田文镜又羞又恼,跺着脚用手指着她一个劲地却只能说出“你”这个字来。
笑得几乎趴下的璇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向他摆了摆,道:“田,田文镜,是我啊……”
“呃?”这次轮到田文镜一愣了。
“郝谨思,是我呀……”璇玑努力忍住笑,直起腰来看向他。
田文镜石化进行中……
忽然,他快乐地大叫了一声,奔过来抱起璇玑便转起了圈儿:“靳小莜!竟然是你!好久没你的消息,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说完,他又松开璇玑,上下左右地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已经有糟糠之妻了啊?哈哈……”璇玑故意作弄他。
“嘿嘿……”田文镜憨直地笑了笑,道:“好歹也年纪一把了,本来不打算在这儿有什么牵挂的,可总又回不去,就干脆安安生生当个古人好了。”
璇玑笑着点了点头,忽然盯上了田文镜的胡子,便笑嘻嘻地伸手去拽。
“哎呦喂~”田文镜一声惨叫。“你拽我的胡子干吗啊?”
璇玑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的下巴,然后伸手摸了摸他额上的皱纹:“呵,这还挺仿真的!”
田文镜一把拍掉了她的手,笑道:“什么仿真的,这可是地地道道自己长出来的。”
璇玑瞠目结舌。难道不是所有的穿越者都能永葆青春?怪不得老八那副沧桑的模样是那样的逼真,原来确实是真的啊!可邬祠稔那又是怎么回事?玉徽、自己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奇怪的是这里,”田文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虽然经历颇多,为了融进这个从不曾想能经历的社会,从观念到习惯上都发生了诸多变化,可这里并没有老去。”
璇玑闷笑了一声,指着自己的脸道:“我这里也没有老去啊。”
“啊?”田文镜盯着璇玑的脸看着,问道:“敢问姑娘今年芳龄?”才问完,他就眼睁睁看着她把十个手指头数了三遍半……
“你,你变黑山老妖了……不,小妖……”田文镜使劲憋着笑,正儿八经地取笑璇玑。
“嘿嘿,嘿嘿……”璇玑被他逗得也乐了出来。
“哎,你……和他怎么样了?”
璇玑被田文镜这么一问,不知为何羞得从脑门一直红到脖颈,她嘟嘟囔囔地说:“就……就那样呗……”
田文镜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宫装,又四下里看周围没人,便小声怨念道:“也太不厚道了点,你为了他拼死拼活,他又给了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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