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这个我认得,是条蟒,不是蛇,没有毒,也很温顺,只要不吓到它就成了。”弘昼小声对身后的人说。
弘曆看了一眼只顾跟那条白蟒耍着玩的弘昼,忽然想起床上还躺着福惠呢。他连忙对兰慧说:“皇额娘,我看弘昼这儿没事,赶快叫人看看福惠吧。”
经弘曆这么一说,兰慧才想起来,连忙叫平日里服侍福惠的嬷嬷、宫女过去看。可众人往前走了几步,还是没人敢靠近。
弘昼看着众人恐惧的模样,心里笑翻了。可他还是一本正经地说:“来,来,我把它带开,你们快看看福惠弟弟怎么样了。”说着,他就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管园大臣小心翼翼地对弘昼说:“五阿哥,您小心着点儿,让奴才们把它逮下来吧,别让它伤着了您。”
弘昼一笑,道:“让他们这几个懂蛇的人看看,这是毒蛇么?!”说罢,就侧身给那几个在园子里专管逮虫蛇的奴才看。那几人看过后,都摇了摇头,肯定地说不是。
“这条白蟒本阿哥收了,正愁小青没伴儿呢……可不,这可是‘祥瑞’呢。”正高兴,弘昼忽然觉得有人在瞪他。扭头一看,果然发现站在福惠床边的弘曆正严厉地瞅着他。
弘昼猛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该提起“祥瑞”这两个他们本不该知道的字眼。可环顾四周,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被吓晕了过去的福惠阿哥身上。除了弘曆,还有不知情的管园大臣和那几个捕蛇奴才外,没人听到他刚才的话。弘昼冲弘曆吐了吐舌头,嘀咕了一句“我带它出去”,便快步溜出了福惠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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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躺在胤禛身边正给刚刚睡熟的他打扇的璇玑忽然隐约听见门外传来苏培盛小声的叫喊声。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披了件单衣打开门。苏培盛看到是璇玑,便伸头往里张望了一下,问道:“皇上睡着了?”
璇玑点了点头:“嗯,好不容易睡熟的。他怕热,一到暑热的时候就很难入睡,晚上休息不够,白天还得撑着,最是熬神的时候。”
苏培盛为难地又往里看了一眼,轻声对璇玑道:“奴才也想让皇上好好睡个囫囵觉,可刚才李升派人从园子里传来口讯,说是园子里出事了。”
“出了多大的事儿啊?不是有管园大臣的么,还非得惊动皇上?”璇玑有些吃惊。
“说好像是福惠阿哥那儿出事了。”
璇玑愣了一下,连忙吩咐苏培盛叫跟来的人备好马车,又转身走回到床边。掀开帐子看着胤禛那睡得正酣甜的面孔,她有些不忍叫醒他,可最终还是坐了下来,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胳膊。
胤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璇玑,有点埋怨地嘟囔道:“这夜好短啊,怎么就该起了么?”
璇玑摇了摇头,扶他慢慢起身,轻声道:“园子里传来口讯,好像说出了点事,我已经叫他们备马车了。”
胤禛摸着还晕乎乎的脑袋,对璇玑说:“叫苏培盛进来回话。”
璇玑把苏培盛叫了进来,胤禛问他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听来传话的人说,好像是福惠阿哥在住处里被一条蛇给惊了……”苏培盛小声答话。
“什么?!”胤禛反问了一遍。
“哎呀,别在这儿耽搁时间了,先赶紧回去看看啊。”璇玑连忙给胤禛穿衣。
胤禛一边穿衣,一边问苏培盛:“哪儿来的蛇?阿哥住的地方怎么会有蛇?等等,是不是五阿哥养的那些东西跑出来了?!”
苏培盛抬了抬头,嗫嚅道:“这个,来传话的人没说……”
璇玑拍了一下胤禛的肩膀,轻声劝道:“回去调查清楚了再说,别冤枉了孩子。”
胤禛冷笑了一下,道:“除了他,还会有谁能捅出这样的篓子?!尽养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会儿回去,怕是连供词都串了好几遍了,还能调查出什么!?”
“弘昼的事儿先放放,福惠要紧,先看看他怎么样了……要不,我陪你回去?好歹我也是懂点医术的。”璇玑一边帮胤禛整理衣服,一边劝他。
胤禛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是留下休息吧。园子里有刘声芳,你放心好了。”说着,就转身往外走。
璇玑把他送上马车,目送马车消失在黑幕中。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暗自思度:福惠这孩子,也要离开胤禛了吧……
“九月初……”
“嗯?”璇玑回头,发现邬祠稔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的身后。
“福惠是九月初殇的。”邬祠稔轻声说。
璇玑转头,下意识地看向清阳的院子所在的方向,喃喃道:“若是能改变历史,为所欲为,咱们这些穿越者,还有那些历史当事人,都会活得轻松些吧?”
邬祠稔假装认真思考了一下,答了八个字:“天翻地覆、山崩地裂。”
璇玑笑着摇头。隐约听到屋子里传来女儿的哭声,她抬脚往回走,却听身后邬祠稔轻声问她:“小思梁,该怎么办?”
她转身看向邬祠稔。邬祠稔耸了耸肩,说道:“她是个历史的意外,我不清楚她的命运。”
璇玑低头失神了片刻,再抬起头时已是微笑。她拉起邬祠稔的手,肯定地说道:“好好活着。咱们都要好好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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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惠因受了极大的惊吓,一直高烧不断。刘声芳和太医院里的太医们忙了个底朝天,各种安神醒脑、退烧止热、补阳滋阴的药和补品进了一大堆,也没能成功地为他退烧。后来不知谁提起了萨满婆婆,胤禛便急急为福惠请来了一位很有口碑的萨满婆婆跳萨满。经过了一番经咒鼓钹,燃火撒灰,宰牲涂血,福惠的高烧竟然在第二天神奇地退了下去,只是身体好似被什么掏空了般的虚弱,也终日恹恹地没有精神。各种补品成箱地被送到福惠阿哥的住所,宫中人参的用量因着小阿哥的病而大为增加。
然而一切努力都没能挽留住福惠的性命。六年的九月初,六十阿哥福惠早殇。
至于“祥瑞白龙”一说,胤禛一方面赐死了那日延误救治福惠的安嬷嬷,另一方面却表现出相信这一说法的样子,因着福惠曾有“白龙缠身”的天兆,谕旨以亲王丧制发丧,暂安奉在东直门外。
虽说早有准备,可弘昼还是提心吊胆地过了这么些日子。他始终不见皇阿玛对他有所责问和惩罚,本以为平安无事了,却在福惠丧仪完毕后被皇上派来的一群守军把他住所里那些养了不少年头的虫虫蛇蛇全给清了个干净。虽然知道其中大部分生灵被带到远郊放了生,可孩子心性的弘昼还是忍不住为它们大哭了一场,好像失去了亲朋好友一般。他还带着福晋和宫女太监们象模象样地为它们举行了一场葬礼,就差没请和尚道士来为它们做水路道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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