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张灯结彩,夜色撩人。屋内红烛摇曳,暗香习习。兰慧隐约能听到外庭筵席上的逗笑打趣,大概也能想象出那番觥筹交错的景象。她至今也不大敢相信,自己今日竟然真的嫁给了四阿哥胤禛,那年塞外猎场上骑着枣红色良驹的耀眼蓝袍少年。
兰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今晚的子初,她就要正式成为他的嫡福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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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徽坐在御花园最高的一处假山上,一边痴痴地望着西五所那个方向明亮的灯火,一边托着下巴静静地听蕙云给她讲解皇子大婚的仪式和大概的场景。她无时无刻不在猜度:现在他在干什么呢?会有人灌他喝酒么?他喝酒前有没有吃点东西垫垫?他这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他何时会回到新娘子的身边?……
不知坐了多久,乍起的秋风吹动着御花园中的草木,蕙云打了个哆嗦,不禁用双手搓了搓自己的双臂。她看向玉徽,却发现她仍然一动不动地眺望着同一个方向。
“玉徽姑娘,已经很晚了,我们也该回了,掌灯的公公还在等着呢。”
玉徽带着一种复杂的微笑转头看向她,答道:“是啊,该回去了……”
他们一行人刚走出御花园,一个清瘦的身影从拐角处的黑暗中走了出来。打灯的太监尖声问了一句:“是谁啊?”可那身影并没有回答,只是朝玉徽她们的方向走过来。另一个身影也从拐角处的黑暗中跑了出来,飞快地超过了第一个身影,来到打灯的太监身边,笑嘻嘻地说道:“呦,这不是乾清宫的王公公么。我是四阿哥身边的小六子啊。我们四爷刚喝多了酒,出来走走。这不就刚好遇上了你们。唉?那不是玉徽姑娘么?我们四爷跟玉徽姑娘很是熟识,好久没见也想唠唠。咱们做奴才的等等,让两位主子聊聊吧?”
王太监举起灯这么一瞧,发现四阿哥胤禛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他连忙给他请安。胤禛在他面前停了一下,和颜悦色地让他起身,还不等那太监把刚送到舌尖的恭维说出来,就径直走到了玉徽面前。
四目相对,两两相望,熟稔中又带了几分陌生。
这一年半中,他又长高了,少年清秀的脸上添了一份沉稳,眉宇之间多了一丝严肃。没有变的是那天星般的双眸……
这一年半中,她越发单薄了,曾经童稚的容颜中添了几分小女儿的羞涩,眼角眉间多了几分妩媚。没有变的是那让人感到温暖的笑颜……
胤禛伸手抓起玉徽的皓腕,紧紧地,彷佛一松手她就会跑开。
“你回来了……”良久,胤禛似乎暗暗松了一口气,轻松地说出了这句话。
玉徽看他努力装出的客套下露出了马脚的欣慰和高兴,不禁珠贝轻启,嫣然而笑。
“是的,我回来了……”
抢“亲”记
胤禛拉着玉徽想避开其他人,把他皇阿玛对玉徽的奇怪态度问个究竟了。可他刚抬脚,身后的王公公就“哎”了一声,小跑着来到胤禛和玉徽身边,点头哈腰着说道:“四阿哥,皇上吩咐过,玉徽姑娘从御花园出来后只准由奴才带着直接回养心殿,不得再到任何其他地方……您看您这是要带她去哪儿啊?”
胤禛轻易不起波澜的眸子里闪现了一丝从未见过的戾气,可很快又压了下去。他用丝毫不带感情的声音问那王公公:“我皇阿玛可允许了玉徽姑娘来这御花园?”
“回四阿哥,自然是皇上允许了的。”
“那我现在就要带玉徽姑娘去御花园,没有违反我皇阿玛的旨意吧?”
“这……这……”王公公眼珠转动着,脸上突然堆起了难色:“四阿哥,您看奴才领了这个差事也不容易,要是有什么差池,奴才在皇上那儿没法回话啊。您就体谅一下奴才,让奴才把玉徽姑娘平平安安地送回养心殿吧……”
玉徽明显感到胤禛抓住她手腕的力度加大,她痛得稍微皱了一下眉头,可心里却莫名地更加高兴起来。
胤禛没有发话,只是稍仰着下巴冷冷地看着身边的王公公。
“王公公”,小六子立刻跑了过来,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飞速塞进了他的袖口,说道:“玉徽姑娘不过是跟四阿哥说会儿话,还能丢了不成?咱们在宫中做事,各位主子都得照顾得周周全全,咱们给主子行了方便,不也是给自己留了方便么?您看……”
王公公听罢,又立刻换上了一张笑脸,对胤禛说道:“四阿哥,这理儿奴才都懂呢,您要是对玉徽姑娘有话,您就说吧,可是别耽搁得太久了。奴才在这儿候着您。”
胤禛什么话都没说,硬拽着玉徽大步向御花园走去。玉徽跟在他身后小跑,看着他愈发宽起来的肩膀,内心充满了幸福。她知道,在她突然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他一直还挂念着她,满足了,满足了……
胤禛突然在一个巨大的太湖石前面停下,身后幸福得晕乎乎的玉徽没有防备,一下子撞在了他单薄却坚实的脊背上。想伸手去揉揉额头,却发现手腕还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
“喂,那是我的手腕,不是不知痛痒的木棍啊。”玉徽嗔笑着看向胤禛。
月色中,玉徽看到胤禛脸上飞过一丝不好意思,拉着她手腕的手放松了下来,却没有放开。
“你近日可好?皇阿玛可有为难你?”胤禛急切地问玉徽。
玉徽深深地吸了口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仍然笑笑地看着他。
“我皇阿玛为何对你这样?你知道么?那日他不明不白地冲我发了一顿脾气,罚我在住所不得出来。第二天我让小六子打听你的下落,却听说你也被关在养心殿里,不得回家。直到有一天小六子突然发现养心殿内人去楼空,也就是在那天的第二天,我才得到旨意,说是可以继续回尚书房读书了。我因不知道皇阿玛缘何生气,他的那顿气究竟是冲谁发的,所以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后来我派了小六子出宫到你家去打探消息,可是你家人却也不知道你的去向,只道是皇上把你安排到某处养病,你真的病了么?”胤禛说话的速度极快,似乎要把所有的问题一股脑地全都抛出来让玉徽解答。
玉徽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冲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一切问题的答案。
“哎,你别光点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你会怎样?”玉徽故意想看他的反应,忍着笑问他。
胤禛脸色一怔,眼中那种疑惑的神色越来越浓重起来。玉徽感觉到他拉着她手腕的右手猛然一松,僵在了那里。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会……难道我皇阿玛和你额娘……”
玉徽连忙用手捂上了胤禛的嘴唇。老康自己的糗事,还是不要污了她养母和梁家的名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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