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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她独自坐在这张象征着喜庆的婚床上,满心欢喜又带着一丝惧怕地憧憬着新生活的开始。然而,一直到外庭来赴宴的人都散了,胤禛再也没有进过这间放满了她和他从今以后要共同使用的东西的卧房。她的内心也由幸福和郝羞变成了担心。他为什么没有进来?难道是她有什么地方不好么?他现在在哪儿?可是按照规矩,新娘子是不能随意走动的,所以兰慧只得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坐在原地。直到一直跟着胤禛的小六子笑呵呵地跑进来,给她打了千儿,告诉她四阿哥今儿高兴,喝多了,怕夜里操劳到福晋服侍,所以已经被他们扶进书房睡下了。兰慧张了张嘴,可又没说什么,只是和颜悦色地叫他过去好生照顾着四阿哥,然后又把一直站在屋内陪她的两个小宫女也支了出去,一个人再一次打量这看似满当当,却越发空落落的房子。不知何时,困倦席卷了过来,她忍不住歪下身子躺倒在床上。本来想就这么和衣睡下,可是想想又不妥,于是自己脱了外衣,去了妆容,散开发辫,睡到了床上。
一夜间,兰慧乱七八糟地梦着。她梦见来到了一个空旷的街道上,发现自己十分失落地在到处寻找着什么,直到看到胤禛的身影,她才安心地轻轻走过去,从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胤禛转过脸来,满脸微笑地看着她。看到他的笑颜,兰慧轻舒了一口气,刚想告诉他回家吧,他却向后分出了无数个透明的分身,飞速地向远处倒退着,似乎要消失在迷蒙的远处。兰慧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想去拉住他们,可是看到手中正拉住的这个,一时不知该去把那些分身找回来,还是应该只紧紧地抓住手中的这个。正当她犹豫不决之际,手中的这个胤禛也“砰”的一下,碎成了粉末,空气中只残留着他仍在微笑的痕迹……
兰慧“啊”的一声从这个梦中醒来,面对的仍是这个空落落房间里的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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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您现在要用茶么?”喜莲看新进的福晋一个人在发呆,轻声问了一句。
兰慧看着喜莲,微微点了点头。喜莲转身去倒茶,却又被兰慧叫了回来。
“你是四阿哥身边的旧人么?”
“回福晋,奴婢在四爷这里才半年,还算不得旧人。小六子公公一直跟在四爷身边,您有什么事儿都可以问他。”
兰慧有点哭笑不得。胤禛进书房读书,小六子也进去伺候了,总不能现在把他叫出来吧?可有个问题已经从昨晚到现在都缠绕着她,让她心里象窝了一窝小兔子一样不得安生。她想要知道一些事情,非常的迫切。
“你不是旧人也不碍事,我想问你,四阿哥平日里都喜欢什么?多跟什么人来往?这住所里有什么跟宫里其他地方不大一样的规矩么?”
“福晋是问的这些啊?这些奴婢能回答您。四爷平日里喜欢读书,练字,对弈;四爷还喜欢狗儿们,一直帮皇上照料这一只叫‘大雪儿’的京巴,皇上因此就把‘大雪儿’赏给了四爷。四爷不仅常常亲自照料,还给它设计了不少衣物呢。”
兰慧点了点头,这一点她时知道的。那年秋狝胤禛帐里有两只可爱的小东西,一只就是大雪儿,另一只是她救下的小狐狸。
“四爷平日里喜欢吃清蒸的鱼、干煸的鹿肉,尤其喜欢卤虾油炖的豆腐。点心中四爷最爱传统的满族饽饽萨其马。水果中,四爷偏好李子和香橙。平日里多喝的是奶茶。”喜莲顿了一下,看兰慧正满脸期待地看着她,便继续向她回报四阿哥的喜好。“四爷跟这宫里各位爷的关系都很好,尤其是跟太子爷。所以常往毓庆宫走动。四爷这里跟宫里其他主子那儿的规矩一样,不过有一条,就是四爷在读书的时候,除了小六子公公外,其他人不得擅自入书房。不过,现在福晋来了,这条对您来说可能会是个例外……”
兰慧微笑着摇了摇头。这点,胤禛跟他乾清宫的皇阿玛可是一模一样的。
“那,你们四爷还和谁走得比较近呢?”
“回福晋,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四爷平日里学业抓得很紧,除了别的爷们来找他,他不常外出的。”
听了喜莲的话,兰慧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从喜莲的回答中,她了解到的完全是一位和其他阿哥差不多的四阿哥。看来这里的寂寥是一贯的,是她多心了,他并不是故意冷落她。
此时,书房内。
胤禛拿着一本书,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玉徽昨晚那又窘又羞的可爱神情。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昨晚被玉徽吻过的嘴唇,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站在不远处候着的小六子看到胤禛这样,偷笑了一下。已经一年多没有看到过他们四爷如此发自内心的笑容了,昨儿见过了玉徽姑娘,今天的神情就不一样了。他倒了一杯茶,送到胤禛面前,胤禛才发现自己有点失态,“嗯~哼”着清了清嗓子,佯装着继续看书。
“爷,”小六子微笑着对胤禛说:“虽然昨儿冒险见着了玉徽姑娘,可这也不是长久的事儿啊。”
“她昨天告诉我,她现在被安排住在西郊的一个院落里,一切都好。她要我耐心等待,说自有办法为自己解困。你说,这个梁玉徽,把自己当成诸葛孔明了不是?”胤禛心里想着玉徽,不禁语气里充满了兴奋和嗔怪。
“玉徽姑娘冰雪聪明,她既然讲了有法子,一定会有法子的。不过,爷,您昨儿刚大婚,新福晋过门,您不再是一个人了。您虽然象平时一样要紧您的学业,可这样做会不会显得您冷落了福晋……”小六子小心翼翼地说出了他的担心。按照宫里的规矩,大婚后过九天,皇子要带着福晋去福晋家归宁,到时候万一女眷中传出了新福晋受冷遇,传到皇上耳朵里,就麻烦了。
胤禛听了,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兰慧是他皇阿玛亲指的嫡福晋,他躲得了昨晚,却无法躲得了今天吧?他现在内心里装得沉甸甸地只有一个梁玉徽的生死,又怎么去面对一个从未上过心,而且好端端坐在对面房间里的新婚妻子呢?
小六子在宫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探察人情世故和猜度人心思的本事早已快成精了。他从胤禛飞快转变的脸色上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便假装转了一下眼珠,然后对胤禛说道:“爷,奴才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讲。”
“您要是身体微恙,估计就好办了……”
胤禛“啪”的一拍案几,微笑着看向小六子,冲他点了点头。
说来也凑巧,原本还晴朗的天气,下午未时就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一直到酉时还没有停的意思。小六子撑伞跟胤禛去尚书房学习,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浑身湿透,从头到脚往下流着水。兰慧带着喜莲忙手忙脚地给胤禛换衣服擦拭,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眼中那种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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