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啦,老姐,小六子还在外厅等着呢!”说着,一把拉起了玉徽就往屋外奔。
玉徽和思道一路小跑出了后院,来到前院,一掀门帘进到客厅,看到正站在厅里和朱宝珊聊天,却仍端着一方朱漆木匣的小六子。
说起这个小六子,当他见到玉徽“死而复生”的时候,真真是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过去,被邬思道和田文镜又掐人中又拍脸得好不容易醒了过来,睁眼却又看到玉徽凑到跟前的脸,正准备再晕过去的时候,却被朱宝珊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了下来。自此,他才知道他以为早已升天的玉徽姑娘是诈死,被邬先生一家救了下来,才安下心来。可他还是忍不住在玉徽站在光亮中时,偷偷多瞄几眼她脚下的影子,以确定她不是鬼。时间长了,他才真正能接受玉徽姑娘还活在人世的事实。
“小六子,我姐姐玉徽来了!”思道一脚踏进前厅,就冲着仍背着身子的小六子喊道。
小六子赶紧转过身子,看到玉徽,抬了抬捧着的木匣,躬身给玉徽请安:“奴才小六子给玉徽姑娘请安。我们四爷派奴才给您送来了一些宫里膳房用今年八月新收的八月桂制成的酥油桂花蜜糕,请您和邬先生一家品个鲜。”
“谢谢你家四爷了,也劳烦小六子公公又跑了一趟。”玉徽还在还礼,思道已经大步走了过去从小六子手中接过了木匣,嘴里还嘟嘟囔囔着“怎么最近送来的都是甜食啊,人都胖了一圈的说。”
这三年来,小六子早已慢慢习惯了在他眼里看似古怪的邬氏一家人,可还是经常会对从玉徽、邬思道、田文镜这三个邬家小字辈口中冒出来的一些言语晕那么个三五回。
“我家四爷问玉徽姑娘最近几日可好。”
“嗯,挺好的。你家四爷在宫里可好?”
“四爷最近功课繁忙,所以不能常从宫中出来看望玉徽姑娘。不过,今儿四爷应该过一会儿就到。刚才在路上遇到了前恭亲王,被叫着拉家常,所以耽搁了,才派奴才先一步过来禀报。”
玉徽还没来得及点头,只听身后的门帘被掀开,从外往里有人一阵轻笑:“五皇叔可真是罗嗦,看来皇阿玛罚他在府上思过还是别有原因的,哈哈!”说着,胤禛已经快步走进了客厅。
玉徽走过去,拍了拍粘在他斗篷上零星的几粒雪粒,问他道:“你五皇叔是谁?干吗要罗嗦你?外面下雪了么?”
“你竟然不知道?五皇叔原是恭亲王,皇阿玛封的安北大将军,因为在和二皇伯裕亲王联手对噶尔丹的征讨中没有乘胜追击,反而中了噶尔丹的缓兵之计,延误了军机,所以被皇阿玛罢了议政,罚王俸三年,并且命他好生在府中思过。今儿在街上以微服相见,我们两个都吃了一惊。我本想打个哈哈就抽身,可五皇叔非得拉着我问皇阿玛什么时候能消了对他的怒气,恢复他的议政。我说我哪里知道啊,他就暗示让我去试探皇阿玛的口风。我倒是内心暗笑,他跟皇阿玛从小一道儿长大,又是皇阿玛的朝臣,怎么会不知道皇阿玛的心思缜密?我若是去探口实,九成反倒会被皇阿玛察觉出什么来。要是惹了皇阿玛生气,我估计也要吃不了兜着走。”胤禛说着,解下了斗篷,让赶到他身边替他拿衣的小六子接了过去。他接着说道:“外面飘雪了,冷得很,这屋里倒是暖和。对了,我让小六子先送过来的酥油桂花蜜糕你们可尝了?”
玉徽忍俊不禁地一抬手,指了指正笔直地站在朱宝珊身后好似刚才什么事儿也没发生的邬思道。胤禛顺着玉徽的指点看过去,“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那个少年佯装无辜的脸上还沾着一些蜜糕的渣渣呢。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取笑思道了。思道啊,今儿还没查你的功课。你看人家文镜,每日功课比你用功,又喜欢帮着家务,你好歹跟人家学习学习,减轻点我们的负担。来,跟我去后院吧。”朱宝珊看那两个孩子经历了大起大落,却因着胤禛仍居住在宫中,这些年来也还是离多聚少,可他们之间的默契和言行竟似是经年夫妻。她不禁内心苦涩。但她也深知玉徽内心的疲惫和四阿哥的无奈,所以并不挑明,只是尽量给他们独处的空间罢了。
思道也是个明眼的孩子,他冲玉徽和胤禛挤了挤眼睛,便扶了娘亲离开了前厅。小六子也知趣地退到了外面。
“走吧,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玉徽伸手去拉胤禛的手,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拉到了怀中。
“玉徽,我近日就分府出来了,就跟我去了吧……”他尽量低着脑袋,冰凉的脸颊紧紧地贴在她温热的面颊上,在她耳边厮磨着,随着轻言,缓缓地把热气吐到她雪白的颈上,撩起几缕散落下来的发丝。
玉徽被他那种小儿无赖的语气逗得直乐,却也被他厮磨得痒痒,直了身子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胸膛,说道:“又耍赖了不是?你的府邸还不是你皇阿玛赐予你的么?里面也都是些宫里派出来的使唤们,再有兰慧,你要我去还不是个自投罗网?”
“可是,我常往这里走动,也不是事儿啊。你不就是想保梁家和邬家的平安么,所以我前思后想,你倒是在我府中才是最安全,最周全的。”
“这个我也想过,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自从找回你,我就打算离开邬家,让他们从这个浑汤里抽身出来,还他们个清静。可是你知道天下父母心,虽然我只占了他们女儿的身子,可他们仍不忍看我受苦,不愿离弃。这些年来,我也在思度着怎样才能万全,可终究是想不出法子来。”玉徽叹气。
“现在可不就有了法子,你到我府上,我代替他们照顾你,也了却他们的心事。”胤禛笑着,又把玉徽揽入怀中。
“你说的轻巧,到时候若是连累了你,我才是罪过大了。”玉徽听他又是半调笑的语气,嗔怪着掐了一下他的后背。
“这个我自然想到了,所以我分府出来,定是要严谨家规的。到时候那些言行不善,没有口风的,我都会通通赶出去,只留那些嘴巴紧实牢靠的,不爱在外张扬的在府邸。至于兰慧和其他的内眷,我想我不亏待她们,她们断不敢怎样,毕竟已经是我府中的人了。即使她们有斗大的胆子,为了自己的名节考虑,也不至于向别人到处卖对我不利的消息吧。”
玉徽情不自禁地挣开胤禛的怀抱,往后退了退,脸上写满了心事。她抬头看他,却只在他眼中看到疑惑,也十分的坦然,没有丝毫做作。对呵,他是古人,三妻四妾是他们的常理,情有独衷的两相厮守才是稀罕,才有那陆母一手导致的劳燕分飞,才有那著名的《钗头凤》。
胤禛看出玉徽脸上的不快,内心隐痛了一下。在他心中,兰慧如今的位置早该是玉徽的,可是因为机缘弄人,他皇阿玛从中横插出一道枝节来,如今才委屈了她,生尤若死,还得躲躲藏藏。他双手托起玉徽的下巴,心疼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刚想开口宽慰她,却被玉徽用手指轻覆在唇上。
52书库推荐浏览: 悠悠晴天 清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