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南苑大阅后,胤禛他们这些已经被指定参与军事的皇子们就开始着重读军事上的书籍了,并且在平时的课程中,骑射、刀剑术的比重明显加大。而且康熙也开始让他们在出发前就参与廷听,提前培养他们行军议事的能力。
日子过得忙忙碌碌,转眼到了新年。康熙在乾清宫设家宴,除夕与他的后妃们同欢,元旦与王子阿哥们共乐,不曾展示出丝毫大战在即的迹象。可对于那些要随驾亲征的阿哥们府上的人来说,好好的一个新年,过得却是异常忙碌。
因为胤禛和兰慧均要忙于各方应酬,而府上其他的人均要为四阿哥随驾亲征做足准备,所以过年的气氛并不浓重。玉徽也乐得轻闲,她向来讨厌这般做作的应酬之事,所以干脆过起了踏雪寻梅的悠闲日子。
一晃到了三十五年的二月,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随康熙从京城出发。四阿哥胤禛奉命掌管正红旗大营。出发那天,他穿着金黄色的朝服,上罩石青色龙褂,头戴红绒结顶朝冠,外面罩着一件紫貂皮大氅,骑着一匹正值服役年龄的乌骓马,威风凛凛地行在一片火舌般艳丽的红色盔甲的兵阵前方。
玉徽还记得临出发前的那些晚上,胤禛竟然兴奋得象个马上就要参加远足的小孩子,不断地检查自己的行装。有时甚至都已经睡下了,突然又想到个什么,也要跳起来吩咐下人再去查验一番。阿哥府里上上下下被他折腾得几乎是人仰马翻,最后忍无可忍的玉徽干脆把他赶出海棠院回他自己的寝殿睡去。反正他不会亲自冲锋陷阵,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玉徽压根不担心他,反而悄悄给自己做了个秘密的外出计划,要趁众人的焦点都集中在皇帝亲征这件事上的时候,离府出走,去找邬氏一家。
按照历史中的记载,他们这些皇子要六月份才能从漠北回到京城。而根据玉徽对历史中四阿哥子嗣出生日期的了解,兰慧应该在这年最晚七月怀上他的第一个儿子,也就是日后的弘晖。所以她干脆把自己回府的计划定到了七月底八月初。那边胤禛前脚刚走,玉徽这边就开始疯狂准备离家出走的必备物品:首先是银票!小额的多拿几张放到外边,大额的都藏在身上!其次是衣服。玉徽让府中的裁缝婢女按照她的身材给她改了一些胤禛平时不怎么穿,并且不太招摇的衣服。再次是胡须!玉徽跑到京城里某个不太知名的剧班子里问人家买了些胡须回来,回府后自己又亲自加工,变成了“一贴得”。不过古代没有双面胶,所以每次还得用浆子,很麻烦。最后,是一把行走江湖居家旅游杀人不能防身必备带有自动卫星跟踪识别系统削各式肉类如削苹果般的小匕首……等这一切都弄妥当了,玉徽才拿出早已打好的小包袱,并偷偷顺手牵走了府上一匹健壮聪明却很早就被她的几块糖果收买了的青骢马,留书一封,不辞而别。玉徽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若是她求胤禛让她单独出行,胤禛必定不会答应,反而徒让他操心。去求兰慧,也绝对是没门。倒是这种“离家出走”更稳妥些。胤禛随驾亲征,兰慧这样顾全大局的人绝不敢也绝不会用这等小事来烦扰他。况且她已经在信中跟兰慧约定,每到一处安身之地,就会想法子传书信回府报平安,并且跟她约定了回府的期限。
为了能顺利实现她的出走计划,玉徽从出发前几天开始,就整天把自己关在海棠院里不出来走动,让兰慧以为她想清净而不去打扰她。于是那天清晨在众人还在睡觉时,她就顺利地悄悄从偏门溜出了皇子府。等兰慧接到那封留书的时候,大概她早已骑着青骢马奔出二百多里地去了!
邬祠稔临走前告诉过玉徽,他们大概会往南,到六朝古都的开封定居。京城距开封并不远,所以玉徽一路溜溜达达地南下,穿过了今天的河北省,朝河南开封行去。四月初,她到了开封城,由于人生地不熟,她压根不知道该从何着手。在城内住下后,玉徽开始漫无目标地寻人。邬祠稔曾经做过小买卖。玉徽几乎走遍了开封城大街小巷里的店铺,无果!邬祠稔曾经冒充过医生,玉徽访遍了开封城里的医馆,未果!邬氏一家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怪不得她让胤禛去查,死活也没有结果。四月中,洛阳的牡丹花市热闹非凡,玉徽寻思着好附庸风雅的邬祠稔估计也会去凑热闹,所以又骑了青骢马奔了洛阳。可依然毫无结果。五月中回到开封,她又在开封呆了一个半月,到了七月初,才又溜溜达达地往京城走。
不是她流连忘返,不是她不思念胤禛,只是她不得不去扮演这个“送子娘娘”,让兰慧有机会怀上胤禛的孩子。当七月末的某个早上,一个一脸憔悴,面容消瘦的小公子牵着一匹青骢马来到四皇子府门前时,正巧要出门的马倌大叫了一声就朝那匹马扑了过去。当然玉徽也被带到了胤禛面前。
“我平安回来了……”玉徽看胤禛把下人们都遣退,便撕下假胡子,冲他顽皮地笑笑。
胤禛不说话,只是坐在站着的玉徽对面,面无表情地眯着眼看她。
玉徽也打量胤禛,发现他这次从漠北回来,变了很多。他脸颊更瘦了,肤色黑了,额上的青筋隐隐地伏在变得有些粗糙了的皮肤下,使得他看起来好严肃。眼神更加的深沉,一眼望过去似乎是两个寒潭。
玉徽看胤禛脸色不好,知道他在极力忍着不发作。估计是他回来后发现她翘家,被气了个半死。玉徽正想开口给他讲几个路上发生的可笑事儿缓解一下气氛,谁知胤禛却先开了口:
“小六子!”
小六子应声推门进来,给胤禛打了个千儿,便躬身等候主子吩咐。
“把李氏带回海棠院!没有我的吩咐不得出院门!”
玉徽刚想为自己争辩几句,只见小六子上前挡在了她和胤禛之间,躬着腰伸手对她做了个“请出”的姿势。她张张口,却又知趣地闭上了。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候,而且她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唯有好好地睡上一觉,醒来才能跟他讲明白。
玉徽顺从地跟小六子往海棠院走的路上,忍不住问小六子四爷怎么会窝这么大的火。小六子转身看向玉徽,只叹了一句:“爷不让奴才说,您找机会亲自问爷吧。”说完,又转身继续走。玉徽不想难为他,便没有再问下去。
一回到海棠院,玉徽就看见七蕊正领着几个奴才在打扫庭院。她刚说了一句“我回来啦”,就见众人先是惊惶地看着一身男装的她,待他们认出是她,便立即齐唰唰地跪倒在地,不停地叩起头来。玉徽觉得大家举止反常,便问也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七蕊怎么回事。七蕊泣不成声道:“主子,您可回来了!您再不回来,海棠院里的奴才们,可就都要没命了!”
“什么?!”玉徽被吓出一身冷汗。“你们先起身……为着我的事,四爷为难你们了?我信里不是清清楚楚跟他们交代了不要为难你们的吗?”
“回主子,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您离府的信不知怎的没有送到福晋主子手中,她又偏巧在您离开的那天回娘家去了,一去就是半个多月。等她回来,发现您不在,就讯问奴才们您的去向。我只道您有封离府的信是我亲自送到福晋主子那儿的,可福晋主子说并不知此事。奴才们没有证据,又说不出您的去向。就被福晋主子罚下去各打了二十大板,然后被关进后院的柴房等四爷回来处置。好不容易四爷回来了,听了此事大发雷霆,又杖了奴才们各二十大板,把咱们都关在海棠院中,说您若有什么闪失,就拿我们的命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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