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过来,站在床边,皇后拉了他一把,道:“你坐下来。”
太子一屁股坐在床边,有些晦气地看了梁王一眼,道:“母后,皇兄如今还在昏迷中,说什么都是听不见的。”
皇后回头看着院判,“他都缓过来了,不是没事了吗?”
院判一脸沉重地道:“皇后娘娘,殿下虽然是缓过来了,但是情况还是很不乐观。”
皇后的声音微微颤抖,“你是说,他还是会死?”
院判沉默了一下,道:“臣无能为力。”
皇后的双肩塌下,疲惫的面容像是瞬间老了十岁,她颤抖的手在梁王的脸上抚摸过,眼里的泪水干了又湿,却又故作坚强地扬起头颅,叫人瞧见都不禁心酸万分。
子安在御医的救治之下,已经醒过来了,但是身子还是很虚弱,头晕得很。
她睁开眼睛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她心中一惊,想坐起来,摄政王淡淡地开口:“躺着。”
简单的两个字,却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谢王爷!”子安的声音疲惫而沙哑,像是从棉絮里挤出来一般暗哑不清。
摄政王慕容桀看向御医,问道:“她情况如何?”
御医刚开好药方,听得摄政王问话,便连忙搁笔回答说:“回王爷的话,大小姐中了毒,且又遭了刑,加上身体体质本来就虚寒,能撑到现在才晕倒,已经是奇迹。”
慕容桀想起她在宫中的时候便被灌了红花,回到府中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不过,他抬眉,“你说她中毒了?”
“是的,王爷,且是至烈之毒,鸩毒,虽然分量不多,但是也能侵害人的五脏六腑,幸好,大小姐自己懂得针灸之术,把毒封住,暂缓其入侵,否则的话,这会儿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慕容桀眸光锐利地盯着子安,“何人对你下毒?”
子安沉默一会,摄政王为人如此聪明,怎会不知道是谁对她下毒的?但是他偏这样问了,证明他有心帮她出头,当然,是看在她救梁王的份上。
子安很想说,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尤其,不能让摄政王觉得自己要交易才愿意救梁王。
哪怕,摄政王心里知道她是这样想,她也不能够这样提。
越是身居高位,越不喜欢与有心计的人打交道。
所以,子安在沉默半响之后,轻声道:“回王爷,我不知道我是如何中毒的。”
慕容桀抬眉,“不知道?”
“是,我不知道。”
慕容桀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脸问御医,“她多久能够站起来?”
御医还没说话,子安却已经下了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没什么事的,我先去看看梁王。”
第二十五章 专业的子安
慕容桀看着她,“你可以休息一下。”
子安摇头,“不,还是先控制住梁王殿下的病情。”
她倒不是要邀功或者是在摄政王面前卖乖,而是她确实担心梁王的病情,方才所见,梁王应该是短时间内经历了两次大发作,而且,造成了比较严重的后遗症,首先,作为医者,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病人从她手中死去。其次,她还要靠梁王活命,不能让梁王在这个节骨眼上再丢了性命,她怕御医再对梁王下针,损害梁王的脑部神经造成第三次大发作,那就真的是神仙难救了。
摄政王看着她,从她眼底探索到的信息,和他所想的不一样,他的脸色才好了一些,便招呼杨嬷嬷过来,“扶着她进去,照顾好她。”
“是!”杨嬷嬷进来,扶着子安,眸子里开始有了一抹关切,“大小姐小心。”
子安感激地道:“谢嬷嬷关心,我没事。”
杨嬷嬷扶着她,小心翼翼地走,子安还是觉得头晕不已,头上的伤口一直在发痛,她知道因为伤口不断再度受伤,现在已经有发炎的趋势了,也不知道方才御医开的药方里有没有消炎的草药,一旦发炎,则会造成高烧,她怕自己会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掀开内殿的琉璃帘子,帘子清脆的声响在子安身后响起,像悦耳的音符。
内殿的人都看着她,她稳住脚步,在杨嬷嬷的搀扶下走过去,然后,缓缓跪在了皇后的面前,“夏子安叩见皇后娘娘!”
皇后竟亲自扶了她一把,“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子安规矩地谢恩,就着皇后的手强行站起来,却让自己有片刻的眩晕加重。
皇后主动退开一步,道:“你去看看梁王。”
子安福身,“是!”
杨嬷嬷扶着她走过去,她半蹲着,但是脚步虚浮,差一点摔倒,皇后道:“来啊,赐座!”
即刻便有宫女搬来椅子,扶着子安坐下来。
子安的椅子贴得床榻很近,她可以探前一点点就能扣脉和检查,坐在这里让她减轻了头晕,她集中精神,不让在场的人的眸光打扰到她的判断,因为,虽然她跟林教授学了多年的中医,但是,在现代治病,除了出任务的时候在落后地区会用中医之外,平素都是用西医的医学器械做检查,能得到准确的数据对症下药。
不过,中医发展到现代,已经多了许多经验和临床病例,她虽不认为自己比御医的医术更为高深,但是,在临床上她是优胜的,且针灸在她所知道的历史里是大行其道,尤其到了现代,针灸技术经过中医院的教授推广出去且研究,已经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而这个时空这个朝代的人对针灸的研究却是少之又少。
这就是她的优势!
子安听了脉象之后,便开始做其他的检查,因为梁王还在昏迷,她没有办法确诊到梁王在大发作之后曾经伤过什么地方,只能用施针的方式检查,一旦经脉堵塞,则意味着附近处有伤或者出现问题。
这种检验的方法,是很靠谱的,林教授做过研究,得出的结果,八九不离十。
当发现有堵塞的地方,她会再用手指轻轻地摁下去,一直从头颅检查到脚,这种方式在场的人都看着,太子更是讽刺地看着摄政王,心里想道,若赐婚的旨意下去,只怕不需要自己出手,慕容桀就会杀了这个小贱人,谁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摸过其他男人的身体?
这样的方式检查,又无法问诊,所以要很长的时间,子安也忍受着强大的痛苦和体力不支,嬷嬷适时呈上茶水给她,她一口就喝尽,喝了水,才觉得饥肠辘辘。
刘御医那边已经渐渐地缓过来了,他心里生出强大的恐惧,梁王无论好不好,他都注定是要问罪的,所以,他一直盯着子安的动作和神色,从而判断梁王的病情,他好做出弥补。
他始终认为,夏子安的医术不如他,所以,只要夏子安诊断出病症来,他就能对症下药。
半个时辰过去了,子安才收回针,半边身子几乎都麻木了,但是,却容不得她喘一口气,因为在场的人都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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