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寿宁宫里,早有一大堆的文武百官跪在外面,请皇太后出面,主持朝政。
自然,不可能是真的让皇太后主持朝政,虽说本朝没有后宫不干政这一条法制,加上之前龙太后也曾摄政,后宫干政,是有先例的。
但是,他们的目的不是要皇太后主政,他们只是要皇太后拟定监国的人选。
所以,这些人,都是太子党的人。
皇太后看到外面黑压压的人头,简直是胆战心惊。
皇帝病倒才多长时间?太子一党便已经如此猖獗,这么多的人跪在她的寿宁宫前,真的当她眼睛瞎了吗?看不清楚他们想要做什么?
皇太后是真的伤心,慕容桀死了,连尸首都失踪,太子党的人竟在寻找了一天之后,就入宫来逼她。
没有人体谅过她的心情,那是她从小看大的孩子啊,从稚嫩的生命到独当一面,喊她一声母后,与她也有血缘的关系,无人来问她一句,无人来跟她说一声节哀。
在中午的时候,皇后也来了。
进得殿中,抚慰了几句,然后,便道:“母后,如今百官在外面跪着也不是办法,还是要早做定夺,国不可一日无君。”
皇太后眸色一冷,“皇帝还没死呢,你就说这句话,你就那么心急吗?”
皇后连忙跪下,“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觉得,摄政王薨了,国家总得有个人主事,您要么亲自摄政,要么早定监国人选,如今这举国上下,唯有您可以做主了。”
皇太后冰冷地道:“哀家做不了主,要不,皇后你来做主?你去摄政可好?”
皇后慌忙道:“臣妾不敢,臣妾无能,主持后宫还得要母后照拂,更不要说家国大事了。”
她倒是真的想,当年太皇太后不也摄政吗?只可惜,皇太后一天在,都得屈居在她之下。
皇太后只觉得眼下的情况让她烦躁不已,她就是想为阿桀哭一场都不行。
皇后的来意她也很清楚,就和外面的太子党一样的,她的父亲梁太傅已经咄咄逼人了,看来,不应付他今天是没办法安生。
想到这里,她宣旨,“传太傅。”
皇后神色微微端起,拿了一杯茶,慢慢地饮起来,嘴角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笑容来。
一名身穿一品官服的人进入殿中,他身形瘦削,颧骨突出,小眼睛精光尽露无遗,胡子几乎把嘴巴都给遮蔽了,像是不曾打理,但是两边的长度是一样的,是故意蓄成那样,倒叫人觉得是一种保护色。
梁太傅入得殿中,大步上前,拜倒在皇太后的面前,“臣参见皇太后,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傅起来吧。”皇太后扬手道。
“谢皇太后!”梁太傅起身,便又对皇后行礼,“臣参见皇后娘娘。”
“太傅免礼。”皇后看着父亲,便莫名地觉得心安。
皇太后赐他坐下,便单刀直入,“太傅今日带着群臣过来,跪在哀家的宫门口,是要请哀家摄政?”
太傅恭谨地回答:“皇太后,如今皇上病重,监国的摄政王又薨了,国之大,不可无人主政。”
“先办好摄政王的身后之事再做计较吧。”皇太后道。
太傅道:“皇太后,两件事情并无冲突。”
皇太后伸手揉了一下眉心,显得疲惫不已,“是吗?哀家和你们不一样,哀家不是做大事的人,没办法一下子处理两件这么多大的事情,慕容桀是哀家的儿子,哀家的儿子死了,你们来请安,磕头,却带着咄咄逼人的锋芒,哀家能对你们说什么呢?”
梁太傅一怔,随即道:“太后娘娘,您节哀,只是,这悲剧已经发生了,还是先顾好眼前的局面为重,事有轻重缓急。”
皇太后陡然睁大眼睛,厉声道:“是不是摄政王的死在你们看来只是小事一桩?还是连给哀家伤心一天的时间都不能够?你到底在急什么?谁主政,谁监国,是你与哀家说了算的吗?”
“臣……臣不是急。”梁太傅一时无言以对,没想到这个老太太往日里挺好说话的,这会儿倒拗起来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端着茶,劝解道:“母后,父亲不是这个意思,他这人您也知道的,为了朝廷,为了百姓,劳碌半生,连我母亲都说他是个对家人无情无义的人。”
第九十一章 宫中形势
皇太后心底冷笑,这父女两人是真当她瞎了眼,盲了心了。
这些年太傅结党营私,侵吞皇家用地,排除异己,打压正直朝臣,私下与江湖中人来往,囤积力量,以为真能蒙得过她的眼睛?
外面的人若不是他叫来的,谁敢到她殿前苦苦相逼?
尤其如今,父女两人,一唱一和,看来今天不逼她做出决定来是誓不罢休的。
想到这里,皇太后捂住胃部,脸色显得痛苦无比。
孙公公急忙上前扶着她,“太后,这是怎么了?来啊,快传御医!”
皇后瞧了一下,上前问道:“母后,是不是今天吃多了?要不命人给您泡杯山楂麦芽水?”
皇太后皱着眉头,嘴里抽着冷气,显然是越来越痛苦了。
孙公公道:“哪里是吃多了?是胃疼了吧?哎呦喂,我的老祖宗啊,都说让您别太过伤心,王爷去了,您也得顾着您的身子啊,怎能不吃饭呢?”
孙公公这句话便等同讽刺皇后,摄政王死了,皇太后连饭都吃不下,如何还能吃撑?
皇后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恭谨地道:“母后,臣妾陪您回去歇着。”
皇太后抓住孙公公的手,“扶哀家进去,除了御医,哀家任何人都不见。”
孙公公得令,扶着她便进了内殿,梁太傅与皇后对视一眼,面面相窥。
梁太傅起身,对皇后道:“娘娘借一步说话。”
皇后与他出了殿外,躲在廊前的槐树下。
“父亲,如何是好?皇太后不愿意下这道旨意,桥儿如何监国?如何行使大权?没有皇太后懿旨下了才可名正言顺。”皇后担心地问。
梁太傅正色道:“她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这道懿旨总是会下的,除非她真的想垂帘听政,只是她也尚算有自知之明,和以前龙太后比起来,她万一都及不上,所以她别无他法,顶多就将僵持一两天。”
皇后甚为不解,“本宫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支持桥儿得权?莫非她心中还另有人选?”
梁太傅摇摇头,“很难讲,她对太子一向不太满意,而且,臣若是没有猜错,她还把希望寄托在皇上身上,还异想天开的以为皇上会醒过来,而且她太过于相信摄政王,以为摄政王没有夺权的野心。只能说慕容桀这个人太过狡猾,善于伪装,才取得她这般的信任,这段日子以来,皇太后有意无意的打击东宫,其实就是想巩固摄政王的地位,好让摄政王守着这个皇位等着皇上醒来。”
“可慕容桀已经死了。”皇后压低声音,“父亲,你是否能确定慕容桀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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