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匆匆的赶来,看着坐在木炕下首木椅上,闭目默念佛家经册的释西大师,头上略有乌黑的碎发,身上的僧袍也有褶皱,看来他有闭关有些日子。不过康熙此时也顾不上太多,想着昏迷不醒的娴莹,快步上前对着释西合掌一礼,就开口直言道:“释西禅师,想必引你进宫是,李德全就把事情大略说过,只是不知禅师能不能救一救朕的皇贵妃。”
释西禅师,是个四处云游的喇嘛,只是前来京城郊外的佛寺暂住,才换了这一身汉人僧人装扮,双手合十回礼,唇边带着淡淡的微笑,开口对着康熙劝说道:“皇上先莫着急,皇贵妃娘娘得无名高僧赠宝,定是个有佛缘的,不会就这么去了的。”
佛缘,佛缘!就是得佛缘康熙才着急,若是在世间修行大成,佛祖要把人召回西方极乐世界,娴莹手上从未沾过鲜血,尽心尽力的伺候太皇太后和皇上,糖心和胤禛她也关爱有加,从不与人有口舌之争,貌美心善,对宫里的富贵也从不看重,反而在行宫的几日,就是挖野菜采摘野果,都比在宫里过的欢喜。
这样的人,佛祖偏爱也说得过去,可他真的舍不下,康熙现在恨不得,娴莹不是真的那么善良,若是曾害人性命最好,这样佛祖就不会喜欢她,想要把她带走,明明知道自己想的都不是真的,可还是会忍不住乱想。
“禅师,若是得佛祖偏爱,会不会被早早召唤离开人世间,不忍她在这尘世多受一日苦难?”
“皇上此问也不无可能,佛祖也是人修成,自然也会有偏爱之心,但绝不会收去,对这世间还有留恋的人,听皇上曾说过,皇贵妃娘娘对八格格和四阿哥很是爱护,只要有一丝留恋,这次的难关就一定能闯过。只是,贫僧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皇上能有应允。”
康熙听完释西禅师的话,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娴莹对两个孩子的喜爱,宫里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而且从不曾有丝毫偏薄,两个孩子也被教导的听话懂事非常。
“禅师有何事尽管说,玄烨受大师恩惠颇多,若有能为其效劳的事,朕决不推辞。”难得听到禅西禅师有所求,这些年他每每有心烦之事,多事会秘密前去郊外,释西禅师寄住的寺庙厢房小坐,许多闷在心中的怒气,听他闲言几句就茅塞顿开。
“此事,对你们俗世之人,实在有些难以开口,释西参佛苦修近三十余载,近来进境实在太少,希望能与佛缘深厚的女菩萨一见,若能得几句点拨的话,释西就感激非常。”
释西也算是有佛缘的人,引他入门的师傅曾说,他若是精心参佛,定会比他的成就还高,明明在师傅坐化前,曾给他留下话语,说他想要真的坐化成佛,却是需要前来京城,如今他在此住的日子也不短,四处寻高僧辩说,虽然对佛法领悟更加透彻,却总是觉得还差一点。
康熙听释西所言,确实觉得有些为难,后宫禁止男子入内,若是娴莹身体无恙,确实可以引她前来一见,可她现在昏迷不醒,若是相见,只能前去景仁宫寝殿,这违背祖制的事,康熙怎么能做。
双手合十一礼,康熙面露为难的对释西禅师道:“朕不是不想应,实在是皇家祖制,不得生男入后宫,不若等皇贵妃醒来,她身子稍稍好些,朕再给你们两人引见,正巧也让您帮着瞧瞧,皇贵妃到底为何忽然晕倒。”
禅西见康熙是真心要为他引见,感激的合手回礼,闭目“嘀咕”的念了几句,睁开眼后对着康熙道:“娘娘此时该是醒了,虽身子还略有些虚弱,但前来此处应是无事,还请皇上把人引来一见,贫僧也好看看娘娘是被什么冲撞了,才昏迷了许久不见清醒。”
“哦!人醒了?”虽然出来前,御医正在给娴莹施针,看来那些御医还算是有点用处。
“皇上,景仁宫传话来,说皇贵妃娘娘醒了,现在八格格在一旁伺候着。”
康熙听完李德全话,对面前这个释西禅师,心中的敬佩又深了几许,只是闭目片刻,就能知道人已经醒来,实在非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皇上,您还是赶紧回去,先把人请来此处,贫僧虽不若师傅精通算说,可也算出皇贵妃娘娘不会醒太久的时间。”
佛家的算说卜卦并不比道家强,可也能算出个大概,这皇贵妃娘娘命格奇特,似是有大能帮她逆天改命过,若不是他功力深厚,想必还不能查出那一丝异样。
听了释西这话,康熙也顾不得多言,忙双手合十一礼,就退出偏房命李德全快带他前去景仁宫,再准备一顶软轿,一会儿要给皇贵妃用,在后宫两人同乘轿还无碍,可乾清宫此处,与朝堂中的群臣略有熟悉的,若有哪个多嘴的出去多言,对皇贵妃名声可是有损。
康熙刚进去景仁宫,就见着一众御医都在前殿候着,没顾上问情况如何,忙赶去后寝殿,推开虚掩的雕花木门,绕过扇子样的屏风,就见着糖心扶着脸色还略显苍白的娴莹,与坐在床边圆凳上的胤禛说话,见着他突然进来,都向他看了过来。
没时间解释,唯恐她又忽然晕过去,康熙上前自糖心怀里把人轻柔的拉起,一手搂着她生过孩子,还十分纤细的腰肢,一手穿过她无力的腿弯处,略一用力就把人抱起,向着寝殿外走去。
胤禛和糖心一时没反映过来,直到见着两人快要出去寝殿,胤禛才回过神,几步上前绕到抱着额娘的康熙身前,侧身伸手拦住要离开的两人,开口问道:“皇阿玛,您这是要把额娘抱去何处,额娘刚醒身子还弱得很,御医已经前去熬药,有事还请等药来了,额娘喝过无事了,到时再说不可以吗?”
“是啊,四哥说的是,皇阿玛,针灸过了许久,咱们都已经没有效时,额娘才终于醒过来,还请皇阿玛顾念些额娘的身子,糖心不想和见着额娘再昏睡不醒,我害怕。”
糖心说着说着,眼看着眼泪又要掉下来,这时娴莹也醒过身来,康熙这是怎么了,难道就这么看不得她好?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先劝糖心不哭更重要,“皇上,不知有何事急需臣妾去办,不若就先让胤禛前去,若是在不行,等臣妾歇歇喘口气,自个儿前去就好,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娴莹话说完,还表现出很累的样子,抬起手遮着没有血色的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睛也好似有些睁不开。只是没想到她这幅样子,不知没让康熙把她放下,还紧张的用力抱紧了她,可正要抬脚离开,却见着胤禛和糖心在前头拦着,知道自己什么解释也没有,两人就是拼了大胆与他动手,也不会让他把人带走。
如此就转身走到茶桌旁,先把娴莹放在圆凳上,让她没穿鞋的白袜踩在他脚上,先对着糖心吩咐道:“图玲珊阿,去帮你额娘把绣鞋拿过来。”
糖心听了皇阿玛的吩咐,不知该不该离开,还是见着额娘对她点点头,才快跑进去屏风后取鞋,这一来一回娴莹刚接过清水的茶杯。想要俯身给额娘穿上鞋,不过被她用手退开,摇摇头说道:“额娘会穿鞋,你快喝杯茶润润喉,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声音都哭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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