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我的手不觉加了紧,掌心薄薄的茧子温熨着我的手心,有着淡淡的安心。他柔声问:“想家了吗?”我默不作声,只是看着前路,觉得茫然不知哪里是归处。“你若是真想家了,你告诉我在哪里,有任何事情有我替你担待着!”他的声音很柔和,落在我的心上软软的,却又让我不得不信。我低笑了一声,说:“我也不知道在哪里!我是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他忽然停住脚步,拥我入怀,顿觉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淡淡的冷香带着浓烈的男子气息,脸上一阵发烫,伸手就要推开他,怎奈手中抓着一串糖葫芦,又羞又急:“这是在大街上,你放开我!”他恍若未闻,说:“我会给你一个家的。”落在心坎上,只觉心中什么轰然倒塌,忘了尘世的一切,守着他这句话就好!原只是一句话就让我这样的动容。
“四哥怎么在大街上抱这个大男人!”一个男人的声音猛地响了起来,我羞得急忙要从他怀中挣脱,他倒是平静自如,从容的放开我。我转身立在他的身旁,看他面色清冷,依旧挽着我的手,手心的温度,才让我觉得刚刚并非身在梦里。
“十弟,不得无理!”明明是训斥,声音却是温润淡雅。抬首看去,一个男子,玉面含笑,五官精致,斜眉入鬓,自有一股儒雅气质,想来便是出了名的八贤王了,眼角余光撇过去,顿时愣住了,那灼灼的目光,盯着我,只觉得浑身都要随着着起来,见我瞧向他,目光中竟是闪过一丝讥诮。自那日我受伤后见过一面,再也不曾见过,只对看了一眼,便觉得他近来清瘦了好些,眉宇间稚气脱去,不敢对视他那灼人的目光,垂下头去。
“真是巧!几位弟弟也是逛街!”四阿哥淡淡地说。
“我们哪得四哥这样的闲情逸致,赚得美人陪,悠闲自在……”听起来该是九阿哥的声音,看来八爷党是来齐了。
我此时心中只有十四灼灼的眸子,仿若还带着丝丝的怨恨,只记得以前说“我不想喜欢任何人”,现在只觉得万分的对不起十四。曾应他不想其他任何事,至如今这样却是让他情何以堪,心里乱糟糟的,自来断肠人都怨东风无情,却不知是花随风落,香飘万里,落红满径。
心思烦乱,只是理不出个头绪,陡然听到一个声音:“想必姑娘就是十四弟常提的晓雨姑娘吧!”我一惊,尽顾着想心思,未听见他们的谈话,这会回过神,放开四阿哥的手,略略施礼:“晓雨见过各位阿哥!”眉眼稍抬,是八阿哥伸手虚扶了一把。
总觉得让四阿哥手中拿着烤红薯是件极其不妥当的事,眼光越过八阿哥,看到一个小乞丐蜷缩在街边,我从四阿哥手中接过红薯,悄声说:“我过去一下!”
把红薯与糖葫芦都送给了小乞丐,却是为着自己这样的心里有惭愧,并非是有意想帮他。
回来所有人都看着我,四阿哥眼中丝丝笑意,夹杂着缱绻情思,晕染在眼底,只觉心头一阵暖,即是爱了又何必遮遮掩掩,这哪里像我的风格,大大方方走过去,立在他的身畔,微笑以示招呼,目光转向十四也是微微笑着,十四与我的目光一接触,却是苦涩一笑,转而看向四阿哥,说:“四哥真是好福气!”
四阿哥说:“承十四弟吉言,诸位弟弟慢慢逛,为兄先告辞了!”说着挽起我的手就要走。
“四哥慢走,前面有家茶楼,煮的茶在京城可是屈指可数,难得今日在这里相遇,不如一起过去尝尝!”八阿哥微笑着说。
看着他的笑意,像三月的春风和煦温馨,让人不自觉地就是醉了,偏过头悄悄看四阿哥,他嘴角微微上扬,面色有些严肃,忽而觉着他的温柔从来只是对我一个人的,心底满足的叹慰,不自觉握紧他的手,再抬首却对上十四的眼光,似喷满了火,霎时又黯淡了下来。
“那就请八弟前面带路了。”
一行人在茶馆里呆了大半天才各自分道扬镳,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八阿哥做事八面玲珑,对我一直谦让有礼,席间把茶道说的天花乱坠的,还次次都不忘带上我,我可以说是个茶盲,当初在四阿哥书房的时候,也就是认识了种种名茶,泡的茶,四阿哥也未提出任何说辞,我也不大留心,只得敷衍他自己粗俗不堪,一直只是静静的喝茶。
回去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抬眼一片辉煌映入眼帘,西天的云彩被西斜的太阳渲染出金黄色,夕阳一点点下沉,烧得天边一片火红。
“怎么不说话?”四阿哥问。
“说什么呢?你的这些弟弟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那个八阿哥笑起来真好看,笑得比那三月的春风还要和煦。”我说。
“我呢?”他问。
“你?”我想了想,确实不知道如何比拟,忽而一阵风起,卷起地上的尘土,我以袖掩面,尘土扬过,他的白衣裳沾了一些灰黄,轻轻为他拂去,他眉目温柔的看着我:“这般温柔相对在梦里不知曾出现多少次!”
“你的笑就像山涧的清泉,流过我的心底,留下一片暖暖的湿湿的,总也是沉溺不能自拔。我想着这只是为了我,心头总是一片欢喜的。”我也不怕说出心中的情意与欢喜。
胤禟(番外) 最是无缘梦中人
她是个很奇怪的女子。
第一次遇到她,她不顾生命危险救了在马路中间的小孩,而后对我大加指责,自我来这个世上皇阿玛都不曾对我这样指责过,她像不要命一样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孩与我在大街上大吵大闹。
十四弟却很维护她,我开始细细打量她,她几乎没有打扮,这在女人中太少见了,她的脸因为激动显得红润,她长得并不是很出色,但那双眼睛却是十分的生动,有着动人的光彩,是我见过的其他女子眼中没有的,我想从那时开始,她的那双眼睛就进入了我的心里。
她在雅间看到我时,她不屑的表情刺伤了我,我用激将法成功的留住了她,我想让她难堪。她要离开,我存心刁难她,她却不以为然,还开口问我们要银子,我在心里冷笑道,终究跟普通女人一样,喜欢金银珠宝,又有些失落。
她的琴弹得很一般,歌喉虽然不差,却也不算拔尖,但歌声却是清丽自然,让我不知不觉跌进她的歌声里,而且她的心思也很巧妙,选的是关于兰花的歌,我不但不为她对我的冷嘲热讽生气,反而有几分愉悦。
皇阿玛的诗,她不仅知道,还敢拿它来侮辱我,看惯了女子对我低眉顺眼,曲意奉承,她竟是这般的不怕死,我再次细细打量她,她睁大眼睛瞧着我,丝毫没有害羞与做作,那么的明亮,那一刻,我竟觉得她很美丽,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美,心中隐隐有些动容。
我有太多的女人,她给我的印象在多得我甚至记不得名字的女人的冲击下渐渐淡忘。
我再次去湘蓝楼,湘蓝楼里的晓蓉是我的女人,当我坐在若兰轩里与她调情的时候,看着她近乎谄媚的笑,流转着淫荡气息的双眼,忽然觉得厌恶,想起那双倔强而清澈的灵动的大眼睛,我厌恶的推开了晓蓉,不耐烦的把她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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