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牙忍痛,一字一句的说:“十四阿哥,感情的事情勉强不了的,您……放手吧!”
他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握着我的肩依旧紧紧地:“这就是你的苦衷吗?这就是你的不得以吗?这样你就可以把我的情意用来任意践踏吗?”
他的眼底是一片挫折,嘴角因为激动微微抽搐,我慌忙解释:“没有,没有,即便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也决不会践踏的。”
“是吗?”他笑得苦涩,“我那么低声下气,给你写信,只要你点头,我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皇子皇孙,荣华富贵,算什么……我向皇阿玛求了你做嫡福晋。”
他突然放开我,我不妨他突然松手,一时往后仰过去,他伸手托住我,另一只手轻柔的抚上我的脸颊,声音柔美的让我痛心:“可是你呢?你没有给我只言片语,却让我见到了你与四哥心手相牵,并肩而行……你说,你残忍吗?”
我只是愣住了,原来还有这么一节,那封未启封的书信,原来是一个男子痴心的承诺,我视而不见,我怔怔的看着满眼的春色,姹紫嫣红,花红柳绿,小桥流水,假山亭台,胜景无数,忽而憋见回廊出一小宫女的身影,只觉得心往下沉,一直沉到底,像数九寒冬,呼呼的北方不断的刮,刮得人麻木了,连疼痛也感觉不出来了。
十四猛地吻上我的唇,狠决猛烈,我想躲,却被他牢牢固定住,动弹不得,索性不挣扎,只觉得心中像结了冰,一层层的,一层比一层厚,厚得我喘不过气来,他越吻越热烈,试图撬开我的牙关,我紧紧地咬着牙齿,直直的看着回廊尽头,一双大大的黑溜溜的眼睛,引得我坠入无边的深渊,一直往下坠,春日暖暖的风,也仿佛坠崖时耳边急速呼啸的风。
待十四放开我时,我已快要窒息,胸前压抑的疼痛,直直的往下坠,十四伸手就来扶我,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扶着栏杆,眼神空洞的看着已没有人的远方,花落心残,此生无望。一手紧紧揪住胸口,恨恨的瞪着十四,他似乎手足无措的看着我:“我……我是太激动了……”
欲伸手扶我起来,我冷冷的看着他,伸出的手又讪讪的缩了回去,一只手揪住胸前的衣裳,一手扶着栏杆,缓缓站起来,不看他一眼,艰难的往前一步步走去,终究是人斗不过天,心一点点往下沉,浑身打颤,暖阳照在身上,竟是彻骨的寒冷。
我们终究是错过了!错过了!
一路往回走,无视路人诧异的眼光,只觉得好笑,红尘如梦,人生如戏,我们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坎坷波折,才能抛开一切,真诚相待,生死相许,依旧是春梦一场。
天为谁春?相思相望不相亲。
几乎是跌跌撞撞回到了住处,早有宫女来相迎,看在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声问:“姑娘,这是怎么啦?怎么啦?”
眼前昏花,喉头腥甜,再也忍不住,猛地一口血喷了出去,喷在一双雪白的靴子上,像盛开的罂粟,异常妖艳。要倒之际,一双手撑住我,我抬头谢字未出口,怒从中来,推开他的手:“你也离我远一点,你就不怕被我连累吗?”
九阿哥没有松开我,竟是一把将我拦腰抱起,我惊呼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他也不理睬我,把我轻轻的放到炕上,盖好被子,温柔的说:“什么事都不及身子重要,你先休息一会,我遣人请太医过来,先让人备膳,你想吃什么?”
他柔和的看着我,想到十四,心头的怒气就不由得要迁到他的身上,明知是无理取闹,却又不愿意道歉,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屋内静悄悄的,半晌才听他叹息:“那你先睡一会吧!有什么不愉快回头再说,不要闷在心里。”
听他关怀的语气,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只是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泪水一颗颗掉在枕上,悄然无声,一下子便被吸干了,杳无痕迹。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去,绿波依旧东流。”不知谁在此唱曲,歌声轻柔婉转,绿水依依,斜阳夕照,青山亘远,引得风月无数,愁肠百结。
原本就没有睡,这会听到歌声更加睡不着了,只听到有人轻声说:“去看看,谁在唱歌,让她别扰了别人休息。”
我一个翻身起来道:“九阿哥,我没有睡,你怎么还没有走。”
他笑说:“招了太医,你睡着了,所以在这里侯着。”
我有些不好意思,眼光看向他的靴子,那血迹还没清除:“九阿哥自己去休息吧!我这身子也没事。”想起午间的事,不觉心下凄凉,“看与不看,都一样,还是不要劳烦太医了,无非就是一堆药。”
他见我执意如此,也不强求,起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又回身叮嘱:“让人准备些吃食吧!不然哪有力气回去。”
我强扯出一抹笑:“谢谢!”
屋外的歌声渐歇,却是余音绕梁,久久不去,只在炕上呆坐,脑中一片空空,只记得早上见胤禛时还是笑语频频,笑闹撒娇呢,只一瞬便如梦幻影。呆呆坐了好一会,碧落她们也该来了,遂起身梳妆,宜妃也拨了两个小宫女过来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我虽病着,却仍不习惯这个可怕的尊卑制度,所以能自己来绝对不假手于人,所以她们也多不在这里,平日都自己出去玩。平日最麻烦的便是梳头,今日便要出去了,就不想再梳那么麻烦的发式了,只是自己坐在镜前,扎了个马尾巴,镜子里的人面色虽苍白,但这个头发还是显得比平日精神点。
自然是要去辞了宜妃,无非是一些客套的话,辞了宜妃刚回来,碧落她们就来了,她们自去向宜妃请安,我打点一下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打点的,就是几件衣服,还有德妃和宜妃赏的一些补药。
我在窗前静静的坐着,春色尚好,满树的杏花,开得如火如荼,这样的杏花也不过几日的功夫便谢了,日头西斜,西天的云彩织锦一般,烧得半边的天空绚烂夺目。
“姑娘,我们娘娘有请姑娘。”听这声音,我已经知道是谁了,我起身,看着她,从来不曾好好打量过她,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也是个美人胚子,十五六岁的花季年华,看着我的眼神高高在上,一副得胜者的模样,难道我倒了,她便能取而代之,做了这贝勒府的侧福晋,不过是心事付东流罢了。
在宫里多少也有些耳闻,本来德妃就有意要指个侧福晋给胤禛,芷馨又是她身边第一得意之人,本指着便能攀上高枝了,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恨,咬着牙的恨,却又奈我不得,一步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一点差错,还是前功尽弃,只是即便如此,你当真就有好结果吗?
我暗笑,不卑不亢,站起身,声音响在清朗的午后:“谢谢姑娘的通知,晓雨现就过去。”
这样的回答似乎出乎她的意料,微微诧异,看着我的眼眸,渐渐转成得意狂妄之色:“晓雨姑娘是个聪明人,这会怎么想不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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