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她才不满二十八周岁,已经在浣衣局洗了十五年衣服。”又抬起莲香的一双手,送到二人眼前:“奴婢今天就全当一回大夫,断言如果再回到浣衣局洗衣服,她的这双手不出一年就要残废了!”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震动地瞪着莲香,楚言趁机请求:“奴婢想求十三爷和十四爷的事就是她。请两位爷帮莲香找个去处,别再让她回浣衣局了。”
十三阿哥的目光移到了楚言身上,带了几份意外和探寻:“她能做些什么呢?”
“她这双手,”楚言有意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想掂针拿线是不成了。这几天下来,奴婢见她为人最是本分,做事勤快周到,不声不响的。奴婢想两位爷如果知道哪个地方需要一个粗使的,倒可以让她去,必不会丢了爷的脸面。”
把莲香自述的身世略略说了一遍,又说:“这种事不知道就罢了,知道了,却不帮她,岂不是见死不救!”眼睛却盯着十三阿哥,心想你不是“侠王”么,这点小事难道也办不成!
好似听见了她的心声,十三阿哥盯了她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我回去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地方要人,过两天给你个信儿。”
楚言大喜,正要说谢谢,却听十三阿哥又问:“这种事,你怎么不去求四哥和八哥他们?他们府上多养一个人,也不算什么。”
“这几天,我连四爷和八爷的面都没见着。”楚言抱怨着,也忘了要自称奴婢。
十三阿哥蓦然想起上回和四哥一起来的情形,不自在起来,调开头不敢看楚言。
“原来,我和十三哥来的不巧呢,正好被抓了差!”十四阿哥有点不满地说。
楚言顽皮地说:“可不是,我这里正守着这院子等着阿哥们,两位爷可巧就撞进来了。”
“你骂我们是兔子?”十四阿哥见她说得有趣,笑了,口中却不依:“看我怎么教训你!”
楚言拿不准他会不会来真的,赶紧躲到十三阿哥身后:“这话是十四爷说的,不是奴婢说的。”
十三阿哥拦住了弟弟;“看在她好容易好了的份上,饶了她吧!”
十四阿哥丢开手,跺了跺脚:“好好的,又自称起奴婢来,没劲了!”
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才走了。莲香就要给楚言跪下,楚言赶紧拦住了:“这是做什么?要谢也是谢十三爷,关我什么事?”
莲香苍老的脸上两道泪痕:“十三爷是要谢的。我和姑娘无亲无故的,又没给姑娘什么好处,姑娘这么帮我,我……”
“我不过动了两下嘴皮子,倒是十三爷要费点神了,你以后好好报答他好了!”楚言心里想这个十三阿哥还真不错呢,是那么回事。这两个小阿哥看来容易搞定!
隔日,冰玉在上午就跑来了,说是秀女们都分配了地方。冰玉给分到了密贵人那里。这密贵人性王,还很年轻,正得宠,一连生了两个儿子,可惜,是个汉人,娘家出生不高,父亲只是江南的一个知县。曹家在江南权势甚大,王家一直有心想和曹家攀上关系。因为前面那件事,德妃和宜妃对于如何安排楚言和冰玉,颇为踌躇。密贵人伶俐乖巧,趁机就把冰玉要了去。宜妃极力促成,她把冰玉看成了刺头,对于密贵人这几年来的风头也有点不以为然,这下可好,等着看冰玉闹出点乱子,正好借机杀杀密贵人的气势。密贵人明知冰玉既不能干,脾气也不好,为着她家里的势力,还是准备迎回去供起来。
楚言正听着冰玉叽叽喳喳的说着谁谁谁又到哪里去了,小六子走进来传话说德妃娘娘和宜妃娘娘宣楚言见驾。楚言换上苏醒时身上那件蓝色的秀女制服,跟着来的太监去了。
一路上,不知转了几个弯,又过了几个门,饶是她一向自负方位感强,此时也已经晕头转向,记不得回去的路了。在现代,出门有车,上楼靠电梯,除了爬山和远足,她还从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就在她腿脚开始发酸的时候,带路的太监进了一座院子。她抬头看见三个大字“长春宫”。
到了廊下,那个太监让她等着,自己上前通报。楚言老老实实站着,眼睛却四下打量。她站的地方是汉白玉铺出来的一条通道,两边各留出来一块花坛,里面种了些花花草草。她对面是一条走廊,靠着走廊拐角,一边用太湖石堆了一座假山,另一边种了一丛竹子,郁郁葱葱的,带来一点凉意。她正对着的走廊里侧是一道门,门上挂着细湘竹帘子,里面影影约约有些人影晃动。门外的走廊上躬身站着十多个太监宫女,却连一声咳嗽,一声喘息也没有。
带她来的太监走到门口,低声对廊上一个年老的太监说了句话,朝楚言的方向指了指。那个老太监睨她一眼,对着那个太监,傲慢的说了一句:“叫她好生侯着,我这就去请示两位主子。”说完掀开帘子进了屋。带她来那个太监喳了一声,躬身退到一旁。
时近正午,热辣辣的阳光宣泄在她的头上身上,不一会儿额上开始冒出汗珠。楚言好像回到了当年军训的时候,心中笑话自己,这些年养尊处优的,如果是自己的那个身体,怕不得晒晕了。这种事要是多来两回,她一定得弄出个防晒霜来。好容易小了十岁,重新又有了这么一身年轻的肌肤,一定要好好保养。心里胡思乱想着,重心悄悄地从一只脚换到另一只脚,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静静地站着,额上的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也不去擦。
足足过了有一刻钟,那个老太监才出来,脸上带着笑,招呼着:“佟姑娘久等了,快进屋,德主子和宜主子正等着呢!”
出来一个丫头模样的女子,撩起竹帘,示意楚言进去。
楚言也不出声,慢慢地走了过去,心中冷笑:好大的排场,好大的架子,怨不得人人都想做主子。不但不用做事,还可以肆意摆布他人。这火候也拿捏的正好,既给了这个小姑娘一个下马威,又让人不能说刁难。想来,前几天冰玉也是受过这个的,可怜的丫头受了委屈也只能憋着,说也说不出来,怪不得刚才她出门的时候,冰玉满脸担心,欲言又止。想到冰玉担心她,不由心中一暖,这个冰玉和晓阳还真有点像呢。
帘子在她身后重新又放下,楚言眼角略微一瞄,看见屋子正中间放了一张大理石面的乌木茶几,两边各一张乌木太师椅,分别坐着两个韶华已逝但风韵犹存的旗装妇人,知道定是德妃和宜妃了。
楚言目不斜视,走上前,规规矩矩行了个宫礼:“奴婢佟楚言给德妃娘娘,宜妃娘娘请安!德妃娘娘吉祥!宜妃娘娘吉祥!”她虽然没有跟着学规矩,这种请安在清宫戏里见得多了,又请冰玉稍加指正,这会儿也是模是样。
这么一个佟楚言很是出了德妃和宜妃的预料,她二人居然愣了一下,盯着她脸上的汗水看了一会儿,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德妃开了口:“起来吧!”
“是!”规规矩矩立起身,视线落在鼻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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