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进来给爷看看!”十爷蛮横的命令下来。
楚言和冰玉相视一笑,互相悄悄做了个鬼脸,依言走了进去。
十阿哥对楚言她们的玩意儿,自然是好一通批驳,末了,却来了一句:“明儿个,照样给我弄一个!”
说得楚言倒是一愣,回过神来忙说:“十爷给钱就行!就这个花了我们快十两银子呢。”
“就一个破竹筒,要十两银子,你还真把十爷当冤大头了!”十阿哥怒道。
“十爷息怒!我们真是花了这么多钱,才弄到的!”冰玉慌忙作证。
八阿哥略一想,明白了其中缘故:“必是她俩个胡乱央了人做这事,被人趁机给讹了。”
“赶明儿,你们再要弄什么花样,先和我们说了,找个靠得住的去办,省得又乱花钱。”十三阿哥好意提醒。
“这两个是仗着家里有钱的,也不想想你们的月历银子才多少,这样乱花!”九阿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我们的月钱有多少?”对啊,她们还是有工资的,还没领过呢。
“楚言是七品吧,多一些,将近一两。冰玉大概还要少一些。”八阿哥微笑答道。
楚言和冰玉面面相觑,再想想莲香,她的工钱自然还要少许多,却要支撑家计,给她母亲请医延药。可见,十两银子是个大数目,她们真的是被人给坑了。
八阿哥温和地问楚言:“你怎么会想到用竹筒储存果子的?”
“哪里是我想到的,当年送到长安给杨贵妃的荔枝就是装在竹筒中运输的。”
十三阿哥有些好笑地晃了晃手中的书:“你读《唐诗三百首》,就悟出了这个?”
楚言笑笑,不置可否,反而问道:“十三爷可记得唐诗中,哪一首说用竹筒装荔枝了?”
十三阿哥偏头想了想:“好像没有。八哥,你可知道?”
八阿哥也想了想,温声道:“不记得,你倒说说看。”目光温和地落到楚言身上。
“奴婢早就听说,八爷和十三爷博闻强记,通今博古。两位爷都说没有,自然就是没有了!”楚言嘻嘻一笑:“是奴婢以前偶然听人说过。”其实是她曾经在一本杂志上见过。
“那个人倒也聪明得紧,竟想出这个。”八阿哥有些好笑。
“在南方,一般人家常常用竹筒储存东西,将易坏的食物吊在井中保存。这些事在几位爷看来,也许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对老百姓来说,可是关系着肚子的要紧事。好容易多弄点吃的,白白坏了多可惜。”
“难得!你倒还知道民间疾苦。”八阿哥盯着楚言微微一笑。
十阿哥撇撇嘴,一脸不屑:“不过是嘴馋,弄出这些名堂来,还要借机教训人。”
“奴婢这些小计算,果然逃不出十爷的火眼金睛。”楚言带点无奈说道。
众人大笑,十四阿哥有些好笑地说道:“不过一个西瓜,就这么拍起十哥的马屁来。”
“赶明儿,十四爷也赏下个冰镇的大大的西瓜来,奴婢自然是改拍十四爷的马屁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蹬鼻子就上脸!”九阿哥一脸嘲弄。
八阿哥也跟了别人笑了,是他招牌的温笑,却去了原本的疏离,变得暖人起来,三分好奇三分探究三份惊异还有一分不知是什么的目光始终落在楚言身上。他拿起刚刚又被十三阿哥扔下的《唐诗三百首》,笑问:“可都读过?”
“大半都读过。”
“能背出多少首?”
楚言偏着头想了想,决定还是保守一些:“百来首吧。”
“倒也不算少了。怎么又想起看这个?”
“孔子曰:温故而知新!”这些唐诗还真是她的故,小时候有一阵子爸爸妈妈经常把她带到医院,留她在办公室里,布置上一堆功课,自去忙自己的了。功课中算术和背唐诗是常项,唐诗三百首的大部分,她都背过。也正因此,她选择了唐诗三百首来学习繁体字,这就是要知新。
“最喜欢谁的诗?”
“李白。”
“哦?”八阿哥目光温润:“在女子中倒不多见!”
孤陋寡闻!她妈妈姨妈甚至晓阳都是喜欢李白的,楚言暗暗撇嘴,脸上却是笑嘻嘻的:“八爷知道每个女子都喜欢谁的诗么?”
八阿哥哑然,摇摇头,不说话。
“李太白的诗果然是最好的!”说话的是十三阿哥,接着一边拍着椅背,一边高声吟唱了一首《将进酒》。
楚言和冰玉都拍手叫好:“这一首最配十三爷了。”
十三阿哥十分得意,又吟了一首《蜀道难》,声音时而高亢豪迈,时而低缓婉转若有所思。
楚言见十三阿哥连吟的两首诗都是她的最爱,已是欢喜,又听见他的吟唱豪放不失细腻,大为倾倒,当下毫不吝啬,大加夸赞:“好极!好极!若是白居易在这里,怕不要再写出像《琵琶行》那样千古流芳的好诗。”
“好好的,调起什么书袋子。”十爷不耐烦了。
“难得的好兴致,不如十爷也念一首出来,让奴婢饱饱耳福?”对于所谓“草包十”十阿哥的才情,她还真有点好奇呢。
十阿哥最怕的就是念书,怕中之怕就是背书,待要一句“不会”顶了回去,却又不肯在这个丫头面前失了面子,想了一想,摇头晃脑地吟道:“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咳咳,十爷,换一首吧!”
“怎么?”十阿哥怒目而视。
“这一首怪惨的,不好!让人高兴不起来!不如换一首?”
八阿哥本来也觉得十阿哥挑了这一首,怪不合眼前气氛的,听见楚言说不好,却也不以为然:“杜工部的诗悲天悯人,对仗工整,怎么会不好!”
“他那首《望岳》我是极喜欢的,其他的也还可以,独独《兵车行》,每次看了都难过,所以不喜欢。”
“皇阿玛曾教我们多读杜甫的诗句,《兵车行》是每个阿哥都要会吟诵的。你竟敢不喜欢!”十阿哥指着楚言的鼻子,怒道。
“诸位阿哥都是未来国家的栋梁,济世的良材,所以皇上让阿哥们多读读杜甫的诗,了解乱世之害,百姓之苦。可奴婢只是个小女子,读诗只是为了让自己快乐!”楚言坚持着。
“你——”十阿哥怒目而视。
只为自己快乐!八阿哥一震,看她的眼中带了惊奇和思索。
十三阿哥连忙把话题岔开:“你可喜欢李商隐的诗?”
“有些喜欢,有些不喜欢。喜欢‘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之类,初看简单,越想越有意思,不喜欢他那些情诗,词藻华丽,读起来让人浑身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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