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吹散往事如烟灭_楚湘云【完结】(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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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言大方答应:“好说。十三阿哥身强力壮,断没有吃白食的理,劈柴担水,可还做得?”

  十三阿哥拍着桌子大笑:“做得,做得。说定了,哪日你酿酒炖肉,我替你劈柴担水。”

  两人山南海北,聊得不亦乐乎。

  十三阿哥想起什么,惋惜道:“今日疏忽了,下回该备些好酒助谈兴。”

  楚言向窗外一望,见日已西沉,连忙起身:“时候不早,我该回宫去了。”

  十三阿哥十分不舍,不由自主说道:“不如用过晚膳再走。”

  楚言一愣,呆呆地看着十三阿哥,十三阿哥也有些发怔,对视一眼,都噗哧地笑了出来。

  十三阿哥陪着楚言往外走。将要跨出园子时,楚言回身望着那片假山竹林,轻声赞叹:“有书有竹有知己,怡情小筑 乃是京城第一好去处。”

  十三阿哥直送到大门外,看着她上车,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里,才恋恋地收回目光。

  太后对她有些冷淡起来,没两日楚言就知道了原因。康熙刚回京,十阿哥就跑去畅春园闹了一场,说什么早几年就向皇上求过楚言,皇上原说过上两年为他做主,怎么如今倒要把楚言嫁给十三阿哥。

  楚言全然不知十阿哥曾经要求娶她,原以为他这两年已经与绿珠生活得很好。被这一闹,她已然成为导致皇家父子不和兄弟争端的罪魁祸首,说不定已经被贴上祸水的标签,不要说皇室,就是平常人家,也难以容忍这样的存在,如果不是还有个姓氏罩着,大概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然太后只是不再常唤她去跟前,并没加处罚斥责,可这里里外外多少察言观色的眼睛?那帮见风使舵的都已经翻过一张脸,幸灾乐祸,暗中笑话,等着看楚言的下场。出了这样的事情,不但做不成皇子福晋,只怕连全身而退也不容易。

  幸而慈宁宫是何九何七的地盘,他二人对佟家极有情义,待楚言依然殷勤周到。楚言又一向小心低调,不曾仗着出身宠爱与人为难,没怎么得罪过人,一时半会,日子还不至于难过。

  十三阿哥从太后屋里出来,从来开朗亲切的脸上竟带了十分的忧郁烦躁,却又在看见楚言的瞬间多云转晴,露出如常的笑容。

  楚言很难过,虽然相识只有几年,却是看着他从半大的少年一点一点地长大,知道有一天他会失去皇父的宠爱,在变相的放逐中忧伤地度过最宝贵的年华,在最后的岁月里承受种种压力,呕心沥血地辅助另一个君主,直到灯枯油尽,英年早逝。她一厢情愿地想只想记住眼前的少年,而把被幽禁的十三郎放在小说里,把贤怡亲王留在史书中。然而,可供挥洒的青春却总是这么短暂。

  如果由她来快刀斩乱麻,这少年眼前的伤心会不会短暂一些?望着走近的少年,楚言嘴唇翕动。

  在她发出声音之前,十三阿哥伸手阻止,似乎洞悉了她将要出口的话:“并没有断了指望,我没这么容易死心。”

  楚言暗中喟叹,以他的敏锐,很多事一旦留了意,当然是明白的,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勇气和坚持?

  十三阿哥温柔眷恋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伸出手想要拂去她眼中的忧伤,却又在触到她的脸颊之前慢慢地放了下来,柔声道:“就算这是一场梦,我只盼能做的长久些。”

  就算这是一场梦,我只盼能做的长久些!楚言心中百感交集,她错了,他早就不是孩子,不是少年,这是一颗成熟的男人的心。她愿意陪着他把这场梦继续做下去,直到不得不醒来的那一天。

  有人往这边来,十三阿哥压下还未出口的话语,朗声一笑:“保重!我改日再来看你。别忘了,我在怡情小筑等着你酿酒炖肉,畅饮乱聊。”

  十四阿哥来了,似乎怀了什么使命,失却了往日的轻快热闹。

  等到四下再无旁人,十四阿哥嗫嚅地开了口:“楚言,八哥他——”

  楚言飞快地截住他:“给十四爷道喜!我都听说了,皇上给十四爷指的福晋,是完颜家的女孩儿,极是秀丽活泼。十四爷好福气!”

  十四阿哥脸上飞起可疑的红晕,浑身不自在:“你又没见过她,别听人胡说。”

  楚言大为稀罕,点头笑道:“我是没见过,可十四爷见过,是不是?十四爷说说,别人是不是胡说呢?”

  十四阿哥大窘,眼睛四下乱转,口气很是不满:“这阵子没见,你怎么学得油嘴滑舌,老没正经。”

  “说到没过门的十四福晋是老没正经?”楚言端正容颜:“那么,我们来说点正经的。侧福晋可好?小阿哥可好?小阿哥长了几颗牙了?”

  十四阿哥拿她毫无办法,知道她不想提起八哥,只得顺着她,胡乱扯些新闻见闻,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说:“其实,十哥——?”

  “虽说春捂秋冻,可孩子还小呢,这会儿,天气渐渐凉了,也要小心加些衣服,别生病才好。”楚言自顾自地唠叨着,也不管带孩子根本不可能是这位少爷的事儿。

  十四阿哥被她打败了,只好彻底放弃此来的目的,聊了会儿天,起身告辞。

  楚言坐在原处没有动,目送着他走出屋子,慢慢地把那杯已经放得冰凉有些发苦的茶倒进口中。十四阿哥还不明白,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解释,不是所有的事解释清楚了就能改变什么。

  又是一个失眠之夜,楚言对着黑暗轻轻叹气,想不到一向贪眠总嫌睡不够的她也会有今天。伸手向枕下一探,摸出那枚珠花把玩,手指一颗一颗地轻轻触摸,突然间发觉珠花和发针之间竟有些松动。

  这些珍珠本是盘绕在中间那个银质的小圆核上,她一直以为圆核与发针是一个整体,用一块银子塑成。不想轻轻转动之下,发针竟被旋了下来,什么东西掉了出来,在她的脸上砸了一下。

  楚言忙在床上摸索,终于找到那个东西,小小的,硬硬的,象是一个小球,却嫌扁了点,也不是正圆,有点像晒干的豆子。楚言心中一动,约摸猜到是什么,只可惜眼前漆黑一片,没法看清。

  眼角又湿润了,将那样东西合在掌中,楚言静静地合上眼,在朦胧中再次去体验那些过去的情景和交谈,噙着一丝微笑坠入梦乡。

  一缕晨光射进屋里,楚言从梦中惊醒,打开手掌,果然见到一颗红豆夺目地躺在掌心。

  外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是可儿起来了。楚言连忙把红豆塞回珠花中心那个小小的空间,重新旋上发针,再把珠花塞回枕下,躺下假寐。

  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有了那些弥足珍贵的回忆,够了。

  康熙来慈宁宫探望太后,还要留下用膳。太后大为欢喜,吩咐厨房用些心思,把拿手的好菜多做几个上来,让皇上评鉴评鉴。本来已经差不多靠边站的楚言又被请了出来,安排菜单,指挥调度。

  慈宁宫里忙做一团,乾清宫跟来的那帮太监宫女反倒落了清闲,不用在里面站规矩的都挤在走廊的一头聊天。

  一个宫女突然指着对面一人胸前问道:“玉梨,你胸前这块是玉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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