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吹散往事如烟灭_楚湘云【完结】(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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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凑在她耳边,他悄悄问:“你并不想做佟楚言,是么?如果能摆脱这个身份,你可愿意?”她被送到佟府,少了重重警戒防守,照说行事更容易。可他在宫里经营有年,在佟府却没有根基,况且佟府的下人多为家生奴才,很难收为己用。承担着看守她的职责,佟家也会对他设防。他不得不改变计划,试图说服她,取得她的合作。

  沉默了一会儿,她摇摇头:“我不想再冒险。”

  他正要开始劝说,吱呀一声,九阿哥在门口探入半个身子:“后面那屋里的炕烧热了,你两个倒不如换到那屋说话,也暖和点儿。”

  早发觉她两手冰凉,八阿哥很感激弟弟的周到,拉着楚言穿过过道,往他说的那间屋子走去。

  屋里铺天盖地的红耀了两人的眼,下意识地扭头,视线相撞又连忙掉开。两人眼里都有着尴尬窘迫,又有些莫名的跳动。

  这房间竟是仿着新房布置的。对九弟的故意安排,他不知是该感激,还是该气恼。心里的某一处,他仍在悄悄地希望将来,他和她能有洞房花烛的一天。可是,顶着佟楚言的名字,她已经是另一个男人的未婚妻子,如果事情不能像他希望的那样发展,他又怎能因为一时冲动为她埋下祸根。

  悄悄地望了她一眼,见她脸上似悲似怨似嗔似恼,他有些不安,最怕她以为是他授意九弟这么做,连最后的一点默契也被断送,拉着她欲往外走:“我们还是回花厅去吧,让九弟拿几个火盆来就是了。”

  “这屋暖和。”她头也不回地盯着那对龙凤喜烛。

  他也跟着看过去,眼睛突然就被那烛泪烫了一下,酸疼又无法发泄,满室的大红有如火焰一般烤着他的心,喜庆的刺绣图案都像是刺人的嘲弄。

  胸中突然腾起一股对九弟的怨气,他走过去,伸手欲扯那喜红的幔帐,却被她拉住。

  “我愿意。”

  他浑身一震,呆呆地望着她,象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目光晶莹,嘴角轻扬:“我愿意。胤禩,你要我么?”她爱这个人,发生了这么些事,仍然爱他,今生今世大概再也不能这样爱另一个男人。他们在一起可以那么和谐快乐,却从一开始就失却了白头偕老的机会。小心谨慎地走到今天,不想发生的仍然发生了。从今以后,他和她都要面对各自多桀的命运,为什么不能在最后的时刻放纵一下自己?这生中应该最宝贵最幸福的夜晚,难道不应该交给最爱的人?

  瞳孔转深,心跳加快,嘴唇突然有些发干,喉咙有些艰涩:“我要你,想的发疯。可是,你想明白了么?你可知道,如果——从今以后,所有事再不同从前。”要了她,他就再也不能放开她。她真的愿意把一生都交给他么?

  “我知道。我愿意。”她答得任性。接受了一段强加的政治婚姻,并不等于她就接受了强加的命运,也不等于她从此就顺服于这个时代强加给女人的枷锁。不讨厌阿格策望日朗,可也不敢幻想他们能组织一个幸福的家庭,他们之间有一条深沟,太多的分歧,和未来可怕的冲突,不在乎再多一件。这段恋情有着太多的理智和克制,有着太多的委屈和不甘,为什么不能来点冲动和激情?

  满室耀眼的红色刺激了她心底的那点疯狂因子,绝望地想要抓住点什么,哪怕只有一个夜晚。

  她眼中不顾一切的狂热点燃了他心底压抑多时的渴望。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顾虑,所有的问题,都先一边去吧。

  九阿哥办事周到,连用来检验落红的白绫都预备下,被他顺手拿来为她擦拭。

  看见那点点落红,他的手一顿,随即身心都被无边的喜悦和满足淹没,耳中听见一声嘤咛,连忙探身将她搂进怀里安慰:“可是弄疼你了?”

  她脸上潮红未退,害羞地不肯看他:“还好。”

  “只是还好?”他突然起了捉弄之心,笑得戏谑。

  她的脸更红,快与身下的床单有一拼:“很好。”比她原想得还要好,他很温柔很克制,好像,也很有经验。

  见她突然有些闷闷不乐,他不敢再行逗弄,只轻轻拥着,无限怜惜地爱抚着怀中的羊脂白玉般的身体。抛开乱七八糟的念头,她玉臂轻舒,揽住他的脖颈。唇齿缠绵,辗转厮磨。

  “天一亮,我就让人送你出城。你不能再回去。”他果断地修改了计划。原本,明早会送她回佟府,如能劝说她接受他的安排,过上几日悄悄把替身送进去,接她出来,这一次就算演习,让她熟悉出府的路径。

  从一开始冒出这个李代桃僵的主意,他就知道,最难的不是让她逃出去,而是以后的岁月里不被抓回来。知情的人越少越好,能够用的只有对他死心塌地口风又紧能让他完全信任的人,甚至不能让九弟察觉蛛丝马迹。幸而有着几年时间,他能够在宫里一点一点地布置。本以为虽不能说万无一失,也有八成把握,谁想行动开始之前,她却被从宫里带走。

  她今夜出府,知情的有好几个,若是出事,顺藤摸瓜,立刻会找到九弟,也就会发现他。他不但要面对来自皇宫兄弟和佟家的可怕压力,很可能也来不及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可他再也不能放手,不能容忍她回去继续做另一个男人的待嫁新娘。她把自己交给了他,她是他的。

  她摇摇头:“不行。我答应过皇上不再逃。逃了也会被抓回来,还连累了你。”

  “放心,皇阿玛不会对佟家下手。也不会有人抓你。”

  “现在与南巡之时又不同。我亲口答应了皇上,阿格策望日朗也已经到京。此时逃了,是欺君大罪,也令皇上颜面大失,弄不好还给准噶尔反叛的借口,皇上定然大怒。皇上不会对自己母家下狠手,却未必不会为难我爹他们。”

  “如果佟楚言不是逃了,而是死了呢?爱新觉罗氏到了婚龄尚未许婚的公主郡主有好几个,皇阿玛并不是非得要你嫁过去。不是阿格策望日朗,也有其他蒙古人来娶她们,论生活,谟西还比漠北那些地方好一些。阿格策望日朗相貌堂堂,人品出众,身份高贵,在蒙古人里也算少有的,并不埋没她们。迎回去一个货真价实的公主,准噶尔人只会觉得脸上更有光,必不会计较。人有生老病死,佟楚言突然死了,皇阿玛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能再为难她家里人。朝中很多满人大臣都不赞同把秀女嫁到蒙古去,蒙古人更是不满意这样的和亲。只不过,当日的情形,是阿格策望日朗提出来要娶你,皇阿玛不好回绝,才给你们定了一个约,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他说得也有道理,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怎么让人相信我死了呢?”猛然间想到“杀孤救孤”那一类的故事,她脸色大变。

  知道不可能瞒过她,却也不能和盘托出。他婉转劝道:“京城里这么多人,红白喜事,每天都有,找具尸体并不难。”

  “随便找来一具死尸,就能让人相信是我?富嬷嬷夏嬷嬷还在我屋里呢,也知道我出府了。”难道别人都是睁眼瞎?说什么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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