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吹散往事如烟灭_楚湘云【完结】(2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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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灵原先很聪明,一岁多的时候,玛努不小心撞上来访的阿拉布的妻子。那位夫人大发脾气,把玛努怀里的水灵抢过去摔在地上。水灵毫发无伤,只有脑子变得不好使。玛努没能从这个打击中恢复过来,渐渐地憔悴下去。阿拉布和巴尔斯来做客也不再去找她,而是要南疆来的美艳女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楚言痴痴地看着儿子的睡颜,脑中还在翻腾着玛努的故事。

  “为了你,健平,妈妈也会变得勇敢坚强。”她给孩子起了一个平淡的汉文名字,健康平安。

  轻轻吻了吻小家伙粉嫩的脸蛋,恋恋地走开。

  阿依古丽正在等着她:“玛努恐怕过不去今晚。”

  交待图雅留心着小家伙的动静,楚言跟着阿依古丽来到玛努的住处。

  玛努的脸色已经呈现濒死的惨灰,却固执地悬着一口气,象在等待什么,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希翼的亮色。

  楚言一手一个,拉起阿格斯冷和水灵来到床前,俯身在她耳边说道:“我会照顾你的孩子,就如我自己的孩子。”

  玛努喉中咕噜一声,像是道谢,终于安心地闭上眼睛。

  水灵茫然无措地抽泣着。阿格斯冷眼含泪光,却固执地不肯哭出声来,怔怔地盯着母亲的脸。

  楚言搂着水灵轻轻拍抚,见阿依古丽叫来人开始处理玛努的后事,吩咐她把平时照顾兄妹俩的仆妇找来,先带两个孩子去睡觉。

  门外,阿格策望日朗静静地站着,深深地望着少见地显出疲态的妻子:“你也该睡了。”

  楚言点点头,在他无言的陪伴下,默默地走回自己的院子。

  阿格策望日朗体谅地在门口止步,轻柔地开声:“我没想到你会为玛努做这些事情。”

  “孟子曰,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就是这么回事吧。”

  阿格策望日朗沉思地点点头,想起另一件事:“我让央金玛过来,跟着你住一阵子。她吃了亏也学不乖,又去和索多尔扎布争吵,让母亲很为难。”

  楚言点点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母亲一个人会很寂寞。我们这里条件不错,要不,把母亲也接过来吧。”

  他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太远,母亲怕是吃不消,也不愿意来。下次,我问问。还有,拉藏汗派使者来求婚,希望准噶尔和拉萨结成亲家,父汗准备答应。你先不要告诉央金玛。”

  这么说,央金玛的婚事怕是拖不过去了。准噶尔和拉藏汗结亲,能不能带来一点和平的希望?

  噶尔丹策零到阿图什公干,说好回程来阿克苏看看小侄子,结果,带来两个不速之客:阿拉布和巴尔斯。

  巴尔斯像是到家了一样,不等仆人通报阿格策望日朗,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往大厅的坐榻上一倒,呼喝着叫几个漂亮女人进来伺候,看见阿格策望日朗,第一句话就是:“快把你这里的好酒好菜端上来,我饿了!”

  阿拉布倒还知道客气地问候,一边低声叫孪生弟弟规矩点。

  “自家兄弟家里,怕什么?”巴尔斯命令随身仆人把他的靴子脱下来,霎时一股恶臭弥漫了大厅。

  噶尔丹策零黑着脸,离那两人远远地坐下,歉意地看着哥哥。

  阿格策望日朗深知巴尔斯的德性。他们要跟着,噶尔丹策零想甩也甩不掉。他们要来“做客”,跟不跟着噶尔丹策零,都一样来。要在从前,赔上一顿吃喝,送上两个女人,也就打发走了。可现在,他这里“好酒好菜”名声在外,巴尔斯可不是那么容易喂饱的。楚言一直很讨厌这兄弟俩,又知道了玛努的事。以她的脾气,绝不可能善待这样的客人,非得闹出点事端不可。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见外面的仆人在问候王妃。

  阿拉布一巴掌拍下巴尔斯翘到桌上的臭脚,低声喝道:“女人面前,留点体面。”这个汉人公主不好惹,如果不是另有所图,他才不会和巴尔斯一起送上门来。

  迎面一股异味,楚言皱起眉头,待发现异味源,已经懒得费力气掩饰鄙夷和厌恶。

  巴尔斯浑若不觉,嬉皮笑脸地往前凑:“公主嫂子亲自待客,真是荣幸!”

  阿格策望日朗和噶尔丹策零的脸色都很难看。阿拉布见势不妙,赶紧拉住巴尔斯,打哈哈说了几句圆场的话。

  楚言没去理睬巴尔斯的轻薄,也不听阿拉布的场面话,冷冷地盯着这两个人:“阿拉布老爷和巴尔斯老爷来得正好。玛努死了,阿格斯冷和水灵还活着,两位决定怎么办?”

  阿拉布脸色一白,再也说不出话来,半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巴尔斯丝毫无动于衷:“玛努是阿格策望日朗帐篷里的女人。她生的崽子关我们什么事?阿拉布,你说是不是?”

  阿拉布白着脸,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楚言冷笑:“很好!请阿拉布老爷和巴尔斯老爷记住这些话,也告诉你们的家人记住这些话。哪一天改口,耍赖撒泼,真佛会送你们下拔舌地狱的。”

  “你——”巴尔斯终于变了脸,指责起阿格策望日朗:“看看你娶来的女人!把我们的钱都赚走了!还威胁我们!阿格策望日朗,管不住女人,真丢绰罗斯家男人的脸!”

  楚言轻蔑地冷哼道:“绰罗斯家男人真了不起!真让人开眼!”睬也不睬绰罗斯家四个男人的脸色,昂首走了出去。

  阿格策望日朗和噶尔丹策零勃然变色。

  阿格策望日朗站起身,森然地看着还在喋喋不休,连“臭娘们”都骂出来了的巴尔斯,冷冷地开了口:“我很高兴听见你们还在意着绰罗斯家族的脸面。”

  阿格策望日朗含怒而去,连弟弟噶尔丹策零都被晾在大厅里。

  在噶尔丹策零可以杀人的怒视下,巴尔斯老实了一阵子。

  天色渐黑,晚饭还没送进来,奴仆也都不见了踪影,枯坐半天,连口茶也没喝到,巴尔斯忍耐不住了,砸东西换人。

  好一会儿,才见三个壮硕的男仆端着托盘进来。盘子里只有一张青稞饼,一点土豆,一点豆子。

  巴尔斯大怒,啪地掀翻盘子,开始发飚:“狗娘养的,敢给老爷吃这种东西。叫那女人出来!”

  那个男仆不慌不忙地说道:“为了玛努夫人的丧事,王妃特意请来喇嘛做佛事,决定全家斋戒一日,为玛努夫人祈福。王妃说,二王子阿拉布老爷巴尔斯老爷来的巧,用汉人的话说,叫做适逢其会,就请一起吃顿素斋吧。喇嘛说玛努夫人一生善良,真佛一定会爱惜她的灵魂。两位老爷真心为玛努夫人祈福,玛努夫人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们。”

  噶尔丹策零和阿拉布愣了一下,低下头老老实实吃了起来。

  巴尔斯咬牙切齿,又隐隐地有些恐惧,嚷嚷着:“难道全阿克苏的人都听她的?斋戒?我不信!阿拉布,我们走!”

  话刚落音,厅外走进来一个斯文的维吾尔青年,规规矩矩地行了个问候礼:“小人库尔班江,是这里管账的仆人。王妃让小人过来,向巴尔斯老爷报告一下您方才打坏的东西的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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