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那副定格的小像,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更不是什么虚头八脑的国民理想,也不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境。自幼便做得一场美梦,现下也隐隐有了成真的迹象。怀中一直贴身放置的国主小像,此刻便像着了火一般的滚烫。
待尤慕月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与状元郎并驾而行,笑着同路两旁的百姓们挥手示意。
眼含笑意,面如春风。
锦都的百姓也愣了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国主…从御驾里出来了?
毕竟历代国主都是不出来的……那真的是国主?是宝宝心心念念要困觉的国主?
可偏偏那白马上的女子,天人之姿。
那眼角笑意,三月一发的画像根本画不出她万千。
是了,那人就是尤氏的新国主了…
事实上直到此刻为止,尤慕月还觉得下了御驾是个正确的选择。懵逼状态下的锦都民众彬彬有礼,手持横幅或花束,人虽多却有秩序的排在道路两侧,没有无礼的推搡,更没有发生踩踏事件。
我锦都百姓的素质多高,国子监的国民基础教育搞得好!
瞧那横幅花束,朕的人气直冲云霄,治国的信心更足了呢!
还有状元郎,君子端方,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
尤慕月:我一定要做个好国主。
然而,不知是人群里的谁先回过了神来。望着那白马上的女子,重重的将手中的花束摔在了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碾了个碎。似乎还不够泄愤,眼神燃起了一束看似不太好灭的邪火。
毕竟白马上的人也是他的梦,而他的梦正一步步靠近另一个人,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尖上,刺痛。
只见他向前迈了一步,大力的推了那维持秩序的禁卫军一把,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老子反啦!”
这一句话,如同火种一般,瞬间在这街上形成了燎原之势。
仿佛猛兽的野性被唤醒了一样,本来懵逼状态的民众清醒了过来。远远的瞧着那白马上的女子,人生的最高理想就在那里,就在不远处。
触手可及。
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这下好了,换小国主懵逼了。
望着这突然开始暴动的民众,喻柏章倒是反应迅速。
他随手抽了旁边近卫的一柄剑,靠到尤氏身边,伸手一揽,一把将小国主抱到了自己的马上。此刻事态危急,温香软玉在怀也容不得他乱想,红着一张俊脸驾马飞驰。
这街上的近万民众反了,是一股大势,禁军怕是拖不了多久。他知道此时一刻也拖不得,也顾不得什么礼法了。一手紧环着小国主的腰,大力掉转马头,回身朝着锦宫疾驰而去。
喻柏章此刻内心,回去要给马术先生送重礼!
沿路百姓自然想拦,有个别习武的甚至已然冲到了近前,好在喻柏章也是武艺卓绝,没让他们近得身。最终人力不敌马力,临时起义的百姓哪里追的上,瞧着国主背影渐行渐远,人群也觉得这反造的没劲,个把时辰后终于安定了下来。
回了宫的尤氏,瘫坐在龙榻上,捧着心口瞧着墙上挂着的历代先人画像。
一个个丰神俊逸,却愁眉苦脸。
她回忆起了那一度支配尤氏的恐惧,每天醒来我的百姓都在造反。
好在,似乎这新任状元郎是个可靠的人,能将朕从暴民中救回,当真有勇有谋,忠心赤胆,是个人才。
不过这个罕见姓氏仿佛在哪里听过似的,遂问道:“状元郎,此番你护驾有功朕要重赏!不过喻这个姓在天方可不常见,出名的仿佛只有北边那一家…”
闻言喻柏章眼中精光一闪,猛地一个箭步窜起,冲到历代国主画像的其中一位前站定,一脸骄傲得意,道:“正是臣家,造反囚过这位国主的北山喻氏!”
尤慕月:朕这辈子算是完球了…
————小剧场————
制造局局长咣咣的砸着自己的胸口,瘫坐在地上对尤慕月哭诉:陛下啊,臣委屈!臣忠心日月可鉴!要说我是极端自由主义者,这话诛心!
☆、国民基础教育
“我叫尤慕月,每天都从占地一万平方米的锦宫醒来。”
…喏…
指着拼尽全力扒在龙床上的数位女官,女国主面无表情的接着道。
“像这样妄图同我困觉的乱臣贼子,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跟韭菜一样,切了一茬又来一茬。”
野火烧他#妈不尽,春风一吹嗷嗷生。
说着又指向不远处的历代国主画像,一个个的都是天人之姿,不知为何却都愁眉紧锁,摊手道:“而这样的生活,我朝□□,成宗,我的祖父,父亲都经历过。如今…怕是轮到我了…”
如何在上朝前例行公事一般的扒开这一众女官,又如何冷漠的在热辣的注视下梳洗穿衣,是每一位天方国主从小到大的必修课。国子监里专门有人上课,而且这一门的导师都是国主本人,以亲身经历向下一代传授人生经验。
祖父有训,宫妃大选后就会好很多,哪个不长眼的宫人女官侍卫若还有坏心思,多半轮不到皇后动手,就被嫉妒的宫妃们拉去沉塘填井了。
父亲的人生经验有些不同,要等前朝大佞臣的把手伸到后宫之时,才会好很多。
言辞之间,一股血雨腥风。
其他祖先也都将自身经历编写了手稿,留与后人们参考借鉴。毕竟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该防着什么样的人其实读完尤氏皇族的血泪史,也就能有个基本印象了。
毕竟有句烙印在国民心底的俗语:天方百姓三万万,睡不到国主不算好汉。
是故,历代国主,每天都是担惊受怕的,尤慕月自然不能免俗。
但她还稍稍有些不同,尤慕月是个有理想的女青年,她还没有像先辈们一样被现实打倒。
她决定做一个大权在握,造福百姓,构建大美天方的好国主。
是故刚登基的小国主站在宫墙上豪气干云,大手一挥,朗声道:“没有人,能囚的住朕。”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全然没瞧见她身后那群以新科状元郎为首的乱臣贼子,热辣滚烫的眼神,更无法发现这张已经被织就的细密无形的网。
好在小国主仍然是稍微有些当国主的敏感度的,不说别人,起码那个看起来无害的未来左相,似乎思想建设上还有些遗留问题。当然啦,天方有几个思想建设没问题的呢?
不过思想建设问题可不能拖,这种事情一拖就完蛋。
是故尤慕月隔日宣了喻柏章入宫,带着他去国子监,来旁听一节由她来主讲的思想品德课。这旨意一下,把喻柏章推到了风口浪尖。其他春闱大会里及第的考生可都没有这个待遇,喻柏章这佞臣真是圣眷正浓啊。
啐。
状元郎当然不介意同僚们的嫉妒,反而这嫉妒让他颇为受用。他进宫以后,美滋滋的行在国主身侧,只觉得沿路这宫中繁花似锦,却没有一朵美过眼前的人。虽说带着些不知所措的局促,毕竟不是久居官场的老油条,却还是像揣了糖罐子一样,走路轻飘飘的,整个人散发着腻腻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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