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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门,长庚将破月拉在屋子里,将她往椅子上一推,翻箱倒柜的去找伤药。
破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有这么脆弱的一天,往日她单挑天界有名的战神,腰不酸腿不痛,连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如今对付一个中年妇人,居然摔了个轱辘?
哈?她破月什么时候这么没用了?
破月越想越和自己轴起来了,恰好任平生传来纸鹤同她报道魔界事宜,见她神色郁结,忙问:“尊上,您是怎么了?尘世是不是遇见什么不好的事?”
她略略思索,问道:“任平生我是不是老了?我如今怎么连个乡野妇人都打不过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任平生觉得魔尊下了尘世整个人变得不那么高高在上,反生了一种亲切感来,想到是那人将她改变,他眼神黯了黯,但还是回道:“尊上有所不知,三界中不论是神仙还是我们魔界中人下到尘世,浑身的法力都被锁了,免得到时候扰乱尘世的秩序,毁了天道。”
可她堂堂魔尊也不能这么弱啊,她正要和任平生争论,忽的听见身后跫音响起,吓得她连忙掐掉纸鹤的联系,心虚的将纸鹤塞回袖子里。
长庚手里拿着白色的小药瓶,略有些急迫的将药瓶递给破月。
破月接过,看着他。
长庚抿抿下唇,耳朵尖发烫,双手比划:“你受伤了,抹药。”
哦,她刚刚摔了一跤,得,是有些疼。
于是她撇撇嘴,嘟哝道:“凡人就是弱小。”
长庚离她近,听得皱着眉,一双水泱泱的眼睛盯着她。
破月哈的笑开,“你看我做什么?想要给我上药?”
这话像猛虎一样朝长庚扑去,他幼时读过一些圣贤书,只知女子温温婉婉,说话行事细声细语,忽然受到破月的调戏,猛地一下朝后退了几步,凝着她,一甩自己的袖子急急退了出去,还手忙脚乱的阖上房门。
破月看的乐呵的要死。
从前他在天庭上调戏她可开心了吧,如今下了凡她要好好的讨回来!
她手里躺着小药瓶,上下颠了颠,终是褪了裤子将药抹好了。
长庚坐在门外的石阶上,脸垂的低低的,烫的厉害。
院子里几碎小小的青石板踩着通向门外,左边种着些常见的草药,右边种着绿油油的瓜果,日头立在天穹中央,晒得石头发着白,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小路蜿蜒,他顺着走入田洼中,兜着自己的衣服摘了好些东西。
等破月开了门,院外空荡荡的,只有小粉蝶轻一下浅一下的扇动翅膀。
空中隐隐约约传来柴火的烟尘味,她鼻尖皱皱,朝屋子的后方一看,长庚正挽着袖子从缸里舀了要洗菜。
长庚长得文瘦,胳膊也白,沾了水的皮肤在细小的阳光里散着七彩的光辉,因为长得高,他习惯性的有些驼,因为总是沉默不出声倒给人生出一种温和的老好人的感觉来。
如此一来,倒是没有一点儿男人气概。
比天上的长庚更没有男人气概。
破月心想,她靠在门板上看着他。
室内光线暗了一度,长庚的脊背略略僵硬,洗菜的手也不那么自然,索性破月将一颗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倒没有看到这么多。等长庚将菜洗净了,她凑过去突兀的问:“长庚,你这有没有韭菜?”
长庚不解,却点头。
破月说:“那中午就烧个韭菜鸡蛋吧。”那东西壮阳。
长庚将菜按在菜板上,比划:“你喜欢吃?”
破月正准备摇头,又怕做的太明显伤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那是。”
长庚在挂刀的墙上看了会儿,取下一柄半指宽的刀,还没踏出步子,就被破月将刀夺了过去:“你忙你的,我自己去弄。”
长庚跟在他身后,丢了菜,朝她比划:“你认得么?”
没看到过猪跑可吃过猪肉不是,破月看到过几次,不就是那种筷子宽细长的绿色植物么?
可一走到菜畦她就愣神了。
其中有一排种的都是她描述的东西,可有的扁,有的略圆,细细瞧了感觉不同,她掐了一根,闻了下味儿,感觉不一样,又感觉都一样。
她站着仔细的凝视了这一片绿地,难道长庚也知道自己男人气不足,生生种了一排的韭菜?
她越想越觉得又可能,索性揪着眼前的东西胡乱搁了一通,塞在篮子里完了事。
屋内长庚已烧好了一个菜,见破月提了篮子回来忙的去接。
破月将刀搁在篮子里递给他,好笑道:“长庚,你种了那么多的韭菜做什么?”
那么多?不多啊,长庚嫌韭菜吃了味大,只种了一些许,哪里多了?
他疑惑的结果篮子,却看见篮子里绿油油的除了几根韭菜全是大葱。
他眼睛一跳,比划道:“你割大葱做什么?”
大葱?不都是韭菜么?
长庚将大葱搁在破月的手心里,比划道:“截面圆的是葱,瘪的是韭菜。”
“还有这种说法?可它们不都张一个样么?”
长庚摇头:“葱是调料,韭菜是菜。”
不都一个样么?
破月头疼的捂着脑袋,将它们全都推向长庚:“我反正不认识,你看着做吧,管他是韭菜炒蛋,还是大葱炒蛋。”
长庚听后,好笑的抿唇,眼睛笑的弯的像月牙。
破月发现长庚好像很喜欢抿唇,开心的时候会抿,伤心的时候会抿,觉得委屈的时候也会抿,可她不得不说这个小动作怪可爱的。
她看的眼睛不眨,长庚脸一红,将脸掉了过去。
破月在心里憋笑,他在九重天上边逼得她退一步,退万步,慌得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如今到了这尘世,倒是他步步维艰了。
长庚背过身,慌乱的拿起刀,却不想胳膊一磕,碰掉锅铲掉在放在地上的铜盆上,他连忙弯下腰去捡,却又嗅到了锅里糊了的味道。
下边还没顾忌完又要去弄上面的。
破月看的笑的差点岔气,贴着他通红的耳边上说:“长庚,要不要我帮你?”
说罢,还故意在他耳蜗吹一口气。
长庚被激的胸膛起伏的厉害,他通红的眼瞪着破月:“你捣乱。”
破月抱着胳膊:“哪有,我在看你做菜。”
长庚盯着她:“你故意的。”
破月潇洒的摆手:“你真的想多了,我敏而好学,准备看看你是怎么做饭的!”
长庚学聪明了,索性收了手不和她比划,直接将她赶了出去,末了还将门阖的紧紧的。
破月插着腰站在门外,乐的花枝乱颤。
门外一口大缸,缸内存有一半的水,破月从平静的水面上看到自己弯下的眼,飞扬的唇,甚至于带了丝丝玩世不恭。
和她记忆中的长庚在某一处悄悄地重合。
破月伸手摸着自己的脸,讶异道,她居然在朝长庚的性子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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